在寧蓁講述了來到中州多寶齋的那位老人家之後,甚至仔細地描述了一番樣貌。
洛素冥思苦想,這位老人,沒見過啊?
五方鎮上,沒有這一位啊?這位為寧蓁提供關鍵信息,甚至知道如此秘聞的老人家,究竟是何人?
洛素詢問寧蓁是否有那部《大乾通覽》之時,寧蓁從隨身的小包裹中取出,這《大乾通覽》,自從當初那位老人家告知之後,寧蓁從前到後翻看了數次,始終不離身。
兩人翻到了五方鎮的那一頁上。
作者遊仙客用白話講述他途徑五方鎮的故事。
“我之前讀了許多次,上邊隻是記載了五方鎮的方位,並無其他。”寧蓁說著,翻到已經幾乎被她翻爛了書頁。
洛素的手輕輕拂了上去,這書頁,單看的確沒有什麼異常。
她隨手翻了幾頁,就發現了其中隱藏的暗語。
這是三碗道人曾經交給原身的暗語,甚至兩人在山上的時候,還特地用暗語來留言傳書。
她隨手化出紙筆,寫下破解出的內容。
不同於《大乾通覽》中類似遊記的筆法,這內容更像是遊仙客的日記。
“過雲州邊陲,緊挨大荒,於大荒中跌跌撞撞行走數日,終於見了人煙。”
“眼見了一處青石鎮碑,上刻三個大字,五方鎮。”
“五方,這名字當真是好大的氣魄。倒是不成想,這邊陲之地,也有如此繁盛小鎮。”
“這五方鎮倒是好生有趣,鋪子牌匾連個名都懶得取,糧店,酒肆,客棧,書齋,哈哈哈,妙哉妙哉,有趣有趣。”
“嗚呼,這般小鎮也有的青樓,老遊我非要進去看看不成。”
“嗤,青樓隻有一位老板娘,不過這魚娘子,貌美如斯,不成想這五方鎮也有如此佳人,老遊我見過那鄞州的花魁,也不及這般美貌,本想賦詩一首,可惜詞窮,賦不出。”
“這客棧的胖掌櫃好生狡猾,好在老遊我一看便是窮苦無比,胖掌櫃也是個好人,允許我借住在客棧,做個跑堂,包我的吃食,嘿嘿。”
“不知最近這五方鎮有何盛事,鎮上來了好些個人,不過看著和鎮民們還算是相熟,這是商隊還是親戚?”
“這些人有些古古怪怪,老遊我決定暗中觀察,去書齋孫先生那裡拿了些筆墨,嘿嘿,這鎮上自給自足的生活也不錯,我還沒想好要呆在這多久,小日子逍遙,若是日後走不動了,也許會留在這裡吧。”
“胖掌櫃指使我去徐家糧店打米,唉,他身子那般魁梧,為何讓我一個文弱書生去做打米這般力氣活?不打米就沒飯吃,算了算了,不得不說,胖掌櫃這個人除了太小氣,做飯的手藝還是可以的。不過那賣米的徐家大娘,真真是一言難儘,半粒米都不給,簡直是錙銖必較。”
“在老遊我的三番兩次指點之下,酒肆老板終於采納了我取的店名,嘿嘿,一聽便是個清新脫俗,不落俗套的名字,為此又騙了一壇酒喝。老板說他去歲釀了酒,一個月後開壇,讓我來喝,美哉美哉。”
“借著美酒詩興大發,吟了兩首詩,酒肆老板鼓掌叫好,可惜有孫先生在,他說這兩首詩都是彆人的,嘿嘿,吟彆人的詩,喝自己的酒。酒肆老板與我同道中人,老遊我決定為他獻上我的看家手藝,親手刻個牌匾,我們家世代木匠手藝,那可是十裡八鄉的有名。”
“今天又有個道士來了鎮上,好家夥,也不知是什麼人,不過鎮民們說他是五方鎮的人,外出遊曆?嘿嘿,那跟老遊我也差不多嘛!隻不過老遊我是個窮酸文人,改日定要和這位三碗道長好生聊聊,三碗,這道號也好生有趣。”
“哈哈哈,笑煞人也,我那日問三碗他這道號究竟因何而起,三碗與我講了一大串道教典故,其中含義頗深,引得我肅然起敬,今日魚娘子與我說,是因為三碗小的時候一頓要吃三碗飯,這才起的這個名字。”
“我總覺得那些新來的人在鎮上鬼鬼祟祟,甚至還和鎮民們聚在一起,不知在商討著什麼,問了胖掌櫃,三緘其口,酒肆老板,孫先生與魚娘子個個也不講話。”
“五方鎮突然來了大霧,連綿多日,我總覺得不是什麼好事,胖掌櫃卻說我瞎想,挨著大荒,什麼稀奇事沒有?之前還連綿大雨呢。”
“三碗跟我說,他心有所感,命定的徒弟出現了,要外出一遭,讓我好生呆著,他說小徒弟定是個聰慧無比的小家夥。我才不信他這般鬼話,定是在鎮上呆了幾日覺得無趣,又去“紅塵曆練”玩耍了。”
“三碗臨走之前給我算了一卦,他說我命中帶解,無論如何,都能夠大難不死,任何境地都能再度翻身,我嗤之以鼻,若是如此,我怎會數次科考不過,接連落榜,做個買賣也血本無虧?三碗叮囑我,幫他看好魚娘子,我瞠目結舌,未曾想到三碗一個道士,對魚娘子還有這般心思?再說,你們道士還能成婚不成?三碗白了我一眼,他與魚娘子青梅竹馬,再說道士沒有還俗一說,他們師門也可成婚修行。”
“連著幾日,五方鎮都是陰雲密布,遮住天空,連帶著心裡也不舒坦,不知怎的,最近大家都心不在焉的,似乎有什麼大事要發生。”
“都死了,全都死了,除了我,除了我。”
“胖掌櫃,魚娘子,孫先生,酒肆老板,徐家大娘,還有那群不知道來做什麼的人,全都死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三碗回來了,帶著他的小徒弟,和我看著一片狼藉的五方鎮,不說話。”
“我們把五方鎮收拾的漂漂亮亮的,恢複到了從前的樣子,他說五方鎮欠的債還清了,我不懂,我也不知道什麼債需要整個鎮的人命去還。”
“三碗指了指天,指了指遙遠的方向,什麼都沒說,我大概懂了。”
“三碗留在了五方鎮,我沒幫他看住魚娘子,我走了。”
“臨走之前,我去了酒肆,酒肆老板答應我的好酒還沒喝上,我把給酒肆的牌匾刻好,搭了個梯—子架上去,杏花樓,多好,多好。”
“借問酒家何處有,老遊遙指杏花樓,老遊我終於做出來一首好詩。”
“可惜,可惜。”
洛素顫抖著手寫完這些字,墨跡深沉而濃重,如果不出意外,那中州城去主動找上寧蓁的老人,應當就是這位遊仙客了,他是這世上,如今僅存不多,還記得這個地方的人。
杏花樓,便是五方鎮中,那永遠蒙著一塊黑布,看不見牌匾的酒肆。也就是說,師父三碗道人,此刻依舊在五方鎮之中。
作者有話要說:晚上還有一章。感謝在2020-09-1622:32:55~2020-09-1712:28:06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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