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素被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吵醒, 睜開雙眼,她第一時間發現了這聲音的源頭。
老舊的木門破破爛爛,拳頭大的灰老鼠正在啃噬著邊緣, 也不知道有什麼可啃的。
天花板上的吊燈搖搖欲墜, 洛素身下的椅子吱呀作響,還好她的身材勻稱, 若是換個豐滿的人來,這椅子恐怕瞬間就會支離破碎。
牆壁上貼著的陳舊的壁紙,上麵蒙蒙的薄灰,顯然很久沒有人清理過了。
有靶盤釘在牆上, 布滿了密密麻麻的孔洞。
她的身前有一張桌子,曆經許久,斑斑汙漬。這張桌子夠大, 以至於放了很多東西。
牛皮紙的文件袋,上麵的墨水已經褪色, 不知道是幾年前的,呼啦呼啦至少使用了五年以上的沉重電腦,座機,散碎的外賣盒, 使用了許久的鋼筆,墨水, 觸屏手機。
桌子下方的抽屜一個個的拉開,最上邊的抽屜是幾十塊的零錢, 並沒有上鎖。
同樣放在抽屜中那泛黃的舊相框格外顯眼,洛素拿起來,裡麵是兩個女孩與一個男人,如不意外, 其中的一個女孩應該就是原身。
手套,放大鏡,零碎的小工具,甚至還有個抽屜裡放了滿滿的手機,讓人不得不懷疑它們的來曆。
而距離桌子的不遠處,是沙發與茶幾,皮質的沙發曾經價格不菲,但觀察它的凹陷程度,和若有似無的彈簧突出,顯然也在瀕臨報廢的邊緣。
牆角是多個大書架與文件櫃,以洛素掃視了這房間一圈來看,這幾個實木書架恐怕是這屋中最值錢的東西。
洛素扶著桌子站起來,除去這些宛如夢回九十年代的裝飾,眼前的觸屏手機與電腦至少告訴她,這裡同樣是互聯網發達的現代。
她走到衛生間,室內洗漱池和噴頭上有著一層水垢,但總體而言,還算得上乾淨,至少原身或者這間房間的主人還挺講衛生。
洗漱池上方的鏡子很乾淨,常照常新,要麼這具身體的本身還算愛美,要麼這裡還有著彆的居客。
鏡中的這張臉不算精致,嘴唇沒有多少血色,反而更增添了一份冷峻。
從麵相上來看,她足夠年輕,二十出頭,沒有稚氣的嬰兒肥,但這滿滿膠原蛋白的皮膚很是水嫩。即便是熬幾個通宵,也造成不了太大的傷害。
檢查了一圈,隨著洛素的活動,那原本啃噬著木門的老鼠似乎被驚動,一下子跑了。
木門之外,空蕩蕩的樓梯間,牆上的開鎖廣告早已褪色。
洛素將木門上幾乎無用的插削鎖上,回到房間。
屁股剛一沾到這椅子上,它就開始吱吱呀呀,洛素閉上雙眼,記憶洶湧而來。
洛素,二十二歲,自由職業。
自由職業是一個比較好聽的說法,在某些人看來,這無非是無業遊民的另一種表述。
當然,她算不上是無業遊民,剛剛正式繼承了來自失蹤人口老爹的偵探社,是一名私家偵探。
偵探,這個字眼的出現往往是在推理罪案,電視劇電影中,在這些地方,偵探往往是解決一樁罪案的關鍵,探尋機密,調查案情。
而在現實生活中,偵探往往受著種種限製,並沒有這麼神通廣大,甚至尋找鄰家丟失的小狗,亦或是調查婚外情更為常見。
洛素的父親,大概是介於這兩種偵探之間的存在,有案子的時候,他是警局的官方顧問,沒案子的時候,尋找小貓小狗同樣是他的主業。
畢竟警局顧問的薪水低廉,而人總是要生活,畢竟他要養著兩個孩子。
是的,洛素這次的原身還有一位姐妹,但不是親生的,而是源自父親的領養。
更準確的說,這是原身父親曾經負責案件的受害人之一,那次事件之後,小女孩就被原身的父親帶回了家。
她叫初雪,被原身父親領養回家的那一天,寧城剛好下了冬日的第一場雪。
也就是洛素先前在相框上看到的另一個女孩。
初雪比原身小一歲,目前正在大三,長得漂亮,性格活潑開朗,在學校也很受歡迎。
現在,初雪應該宿舍裡趕她的畢業論文,她聰明,努力,前三年已經修完了所有的學分,向學校申請提前畢業,有充足的時間來規劃下一步。
三年前,原身上大一,初雪考上大學之後,父親為她們慶賀完畢,隨後失蹤。
而關於父親的失蹤,沒有口信,沒有消息,三年來也沒有收到任何聯絡。
沒有線索,警方一無所獲,平城千萬人口,更說不準父親去了其他的地方,想要找人,無疑是大海撈針。
兩姐妹找了很多次,用儘了一切辦法,想儘了一切手段,仍然如此。
兩人成年之後,父親就給他們單獨辦了銀行卡,大學的學費與生活費足額打入,讓她們無需憂心生活。
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一樣,完成了兩個女兒的教育,送入大學,了卻一樁大事,就人間蒸發。
警局的朋友們暗示過她們,原身的父親經受過很多案子,也將很多人送入監牢,死刑,除此之外,婚外情,財產,各種各樣離奇古怪的案子,他招惹的人從來不少,仇家眾多,數不勝數。
失蹤三年,也許是遭受了報複,最不好的結局,她們也應該想到,但兩人不願意去細思。
她們堅信著,父親還活著,無論是天涯海角,他一定還活著。
這一次的任務就是繼承偵探社,尋找失蹤的父親。
原身已經決定正式接手偵探社,桌麵上的牛皮紙袋,是父親失蹤前辦完的最後一件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