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起車窗。”低沉的嗓音響起。
隨即, 男人脫掉西服外套,隨手一扔。背對著車門,盯著圍近的馬仔們。
他精瘦的背脊包裹在雪白的襯衣下, 緊緊繃起, 呈戒備狀。
整個人如同蓄勢待發的金錢豹,不見慌亂和緊張,隻有冷靜與機警。
“哇哦。”灰總驚得感歎出聲, “他為了你打架哎!”
這對韶音來說,也是一個新鮮的體驗。
她聽話地將車窗升上去,然後趴在車窗內,看著英俊斯文的男人為她挽起襯衣袖口, 露出線條流暢結實的小臂,跟一群馬仔對峙。
“他好帥哦!”她毫不掩飾地誇讚道。
從前都是她保護彆人, 這次換成彆人來保護她,還是挺新鮮的。
韶音甚至想起久遠的之前, 久到不知道多少年前了, 可能是幾千年,也可能是上萬年。曾經也有人擋在她麵前, 為她流血,為她滾得一身泥土,嘶吼著叫她快跑。
遙遠而模糊的畫麵, 在腦中一閃而過,她很快回神, 盯著車外為她動拳腳的男人。
“加油!”她攥起拳頭, 由衷地道。
司機早就慌得不行了,拿著手機,結結巴巴地報警:“是, 我們在……”
車子外麵。
鄭月鬆的狀況不大妙。他畢竟隻有一個人,又不是曲承宗那種從小打架打到大的莽夫,麵對十幾個人,就算一開始遊刃有餘,可是隨著時間拉長,對方還帶著棍棒,他漸漸落入下風。
然而,落入下風的男人,身上不見絲毫慌亂與緊張。他十分冷靜,銳利的目光盯著對方的一拳一腳,快速而精準地判斷出對自己有利的角度。
“砰!”
“砰砰!”
有他的拳頭落在彆人身上的聲音,也有彆人的拳頭落在他身上的聲音。
雪白的襯衫,很快布滿臟兮兮的印子。
漸漸的,又染上血色。
韶音看著守在車門外的背影,他不管多麼狼狽,始終堅持守在她的車門外,不讓人靠近。
“媽的!”前麵的駕駛座上,司機終於坐不下去了,狠狠罵了一句,推開車門就下了車。往手心上狠狠唾了一口,摩擦著手掌,繞過去,跟鄭月鬆一起戰鬥。
韶音解開安全帶,傾身向前,開了車鎖。
將車窗降下來一截,把手機放了外音,令嘹亮激昂的曲子響徹在空曠的道路上:
“起來!”
“不願做奴隸的人們!”
“把我們的血肉,築成我們新的長城!”
外麵,混亂的拳打腳踢停頓了一瞬。一道道目光,齊唰唰地朝車門方向看過來。
就連鄭月鬆的背影都僵了一下。
隨即,警惕地後退,重新擋在車門處:“不是讓你升起車窗?”
“我想給你們加油。”韶音誠懇地說道,“看啊!你們都是國家的大好兒郎!如此意氣風發,熱血激昂!我被你們感動了!”
她握著拳頭,一臉激勵地看著他們,喊道:“加油!加油!加油!”
鄭月鬆:“……”
嘴角抽動。
在他身前的馬仔們,這時也氣樂了:“這小妞兒,很張狂啊!”
他們在這裡打死打活,她居然看他們的樂子!
“小哥哥,不是的,你誤會我啦。”韶音歪了歪頭,腦袋從鄭月鬆身後探出去,衝著那個馬仔笑道:“我是真的覺得你們很好。”
她笑得再甜,也是他們要抓的人。
馬仔狠狠瞪著她道:“哦?我們哪裡好?說不出來,等下要你好看!”
“首先,你們很敬業。”韶音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手指頭,指甲圓潤粉嫩,愈發襯得她神情純真,猶如不知世事險惡,需要彆人保護的小妹妹,“你們的老板雇傭你們,你們沒有陽奉陰違,他叫你們做什麼,你們就做什麼,這非常敬業!”
不等對方臉色變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其次,你們專業熟練。我剛剛看了,你們打架很有一套哦!有的拳法好,有的腿法好,又帥又利落!”
說真的,誰不想聽人誇啊?
尤其是年輕漂亮的小姑娘的誇讚。
即便正事要緊,車外的馬仔們還是狠狠瞪著她,打算聽她誇完了,再辦正事。
“還有哦,人狠話不多!在外麵混的,都要謹記這一條。你們就做得很好,不服就乾,上去就是乾,一句多餘的廢話都沒有,這很棒哦!”她一臉認真地說道。
看著她一根根豎起手指頭,認真的樣子,像是幼兒園的小女孩在數餅乾。
馬仔們忍不住看她順眼幾分。
本來他們跟她也沒仇,是老板叫他們抓她的。
“喂,你話說得再好聽也沒用,老板叫我們請你回去,你最好跟我們走。”之前踹車頭的那個青年說道。
怎麼會沒用呢?
他們現在不是停手了嗎?
劍拔弩張的氣勢,一旦降溫下去,想再升上去,就沒有那麼容易了。
“嗯嗯。”韶音笑眯眯地點頭,看著他說道:“小哥哥,你們老板凶不凶?多大年紀?是什麼人?有沒有不良癖好?你先告訴我,讓我心裡有個底,好不好?”
青年皺起眉頭,本來不想跟她囉嗦,想快點帶她走人。但是,形勢如此,他看著車門前守著的煞神,又看了看煞神背後的甜美可愛小姑娘,捋了把額前的黃毛,說道:“你問那麼多也沒用。老板讓你去,你跑不了。”
“我們老板五十多,沒有不良癖好,但是會弄小姑娘。”青年身後,一個馬仔插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