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韶音抵不過他的執意,將兩瓶碧水山莊獨家秘製的珍貴丹藥,收進了包袱中。
“少爺,我這就走了。”她背著包袱,站在小院門口,向蘇玉台辭彆。
蘇玉台滿眼不舍:“蘭音,你保重自己。”
畢竟是相處多年的人,又有著半個師徒的情分,想到從今往後,兩人將天各一方,再難見麵了,蘇玉台心中不舍極了。
少年俊秀的臉龐,儘顯真摯,看上去那麼令人觸動。韶音便咬了咬唇,亦是真摯地看著他:“少爺,你是我一輩子的恩人,我永遠不會忘了你的恩德。”
他對她好,她對他更好。
他給予她三分,她要報答他十分。
她是如此赤誠,坦蕩。一顆心盛滿了忠貞,視他為神祗。
蘇玉台如何受得住?他倘若是個真君子,此刻大概會坦然受之。但他心知肚明,自己不是,因此竟有些不敢直麵她,視線不由得移開:“我送你。”
他要送她從山莊後麵的小門離開。
也就是她偷溜回來的那扇門。
一路上,兩人靜默無言。一個低眉垂眸,似乎沉浸在即將分彆的悵然中。另一個神情恍惚,顯然這段日子以來的變故,令他成長了許多。
蘇玉台甚至想道,等送她離開,就把小門堵上吧。他也該長大了,不能再肆意玩耍了,這個小門也沒有必要存在了。
何況,願意為他把風,跟他站在一邊,總是支持他玩鬨的少女,以後都不會在了。
“站住!”
“誰在那裡!”
走至一半,自旁邊的僻靜院落裡忽然走出幾名仆人。手持棍棒,麵露凶厲之色。
蘇玉台一怔,眉頭擰起,身形擋住了韶音,問道:“是我。你們怎在此?”
“原來是少爺。”其中一名仆人說道,對他拱了拱手,然後直起身回答道:“夫人昨日在花園看書,打了個盹兒的工夫,那本書便失竊了,喚我等搜尋。”
蘇玉台點點頭:“那你們去吧。”
幾名仆人拱手應道:“是。”
即將離去時,發現他身後的韶音,頓時停下腳步:“少爺,您身後的是?”
“乾什麼?”蘇玉台不悅地皺起眉頭,“這是我的人,難道你們以為她會偷盜夫人的書?”
仆人們相視幾眼,說道:“少爺,請容我們檢查一下她的包裹。”
“大膽!”蘇玉台頓時怒道,沉下臉來,冷冷看著幾人道:“我說沒有,就是沒有!”
韶音如果體貼一點,她就會主動站出來,將包裹打開,給幾個仆人看。
但她沒有。
為什麼?因為她見不得人。她是被趕出去的丫鬟,又是在蘇玉台身邊伺候許多年的老人了,山莊裡的仆人們許多都認得她這張臉。
於是,她不僅沒有站出來,反而往蘇玉台的身後躲了躲,頭埋得低低的。
落在幾個下人眼裡,就變得很可疑了:“少爺,請您不要難為我們。”
他們也是奉命行事。
夫人丟了書,大發雷霆,讓他們一定要找出來。他們如果放跑了偷盜的人,以後夫人知道了,他們還怎麼在山莊立足?
這就不得不說,蘇玉台如今在山莊裡,真的毫無威信。倘若換個人,譬如是莊主在這裡,仆人們敢拂了他的麵子嗎?那當然是不敢。
“誰在那裡?”就在這時,一個冷然而威嚴的聲音響起。
正要開口的蘇玉台,聞言頓時渾身繃緊,下意識將韶音護得更緊了,看向來人的方向:“娘。”
多麼巧。
韓夫人帶著一乾仆人們來了。
她掃了兒子一眼,神情淡然無情,開口道:“怎麼回事?”
“沒什麼。”蘇玉台立刻說道。
韓夫人又看向他對麵的仆人,其中一名仆人便道:“夫人,是這樣……”將遇到蘇玉台,想檢查他身後姑娘的包裹,但還沒來得及的事,說了出來。
韓夫人一聽,就知道是兒子攔著,不讓人搜查。
她更知道,躲在他背後的女子是誰。
“這是哪位姑娘?”她佯作不知,淡淡問道:“怎麼來我們碧水山莊做客,還偷偷摸摸的?”
偷偷摸摸幾個字,委實不好聽。
好似影射她偷東西一樣。
韶音從蘇玉台的身後走出,垂著頭,對著韓夫人行了一禮:“夫人。”
“抬起頭來。”韓夫人淡淡道。
不等韶音有所動作,蘇玉台急了:“娘!她是蘭音!”
擔心母親挑錯兒,他率先將過錯都攬在自己身上:“那天她被打得傷重,我擔心她不支,於是出去將她帶了回來。這些日子,她一直在我院子裡養傷。現在養好一點了,我正要送她出去。”
聽到這話,韓夫人麵上沒有波動,然而眼底湧出幾分怒氣。
教唆她兒子撒謊,真是好本事。
她含著薄怒的眼神,直直釘向韶音:“原來是蘭音丫頭。少爺說的,可都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蘇玉台打定主意攬到自己身上,將韶音往身後一掩,看向韓夫人道:“娘,沒事我就送她出去了。天色還早,她正好趕路。”
韓夫人頓時冷笑起來。
“急什麼?”她冷聲說道,目光往身後一掃,“搜搜她身上,是不是帶了不該她帶的東西!”
蘇玉台急了:“娘!您做什麼?!”
見仆人們往這邊走來,他衝他們喝道:“誰敢靠近?”
“少爺,得罪了。”仆人們硬著頭皮道。
一共十幾名仆人,一起圍過來,蘇玉台隻能攔得住幾個,攔不住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