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心灼低垂眼睫,抓了好幾片薯片,一把塞進嘴裡,塞得嘴巴鼓鼓的。
她嚼著,脆脆地嚼著,像要嚼碎某些人的骨頭。
但薯片的口感,遠遠不夠。她又抓起一把,塞進口中,甚至把整袋薯片都抱在懷裡,一把一把往嘴裡塞。
韶音也不跟她搶。
抽了張濕巾,擦了擦手,倚在沙發上。
唐心灼一直吃了半袋,才慢慢停下來。嘴上沾著一點碎屑,她也不去抹,抬眼看向韶音:“我不回家了。”
她眼睛裡似乎有水光。
但她的表情很堅毅,沒有絲毫軟弱和妥協。
相反,她現在看上去有種脫胎換骨的樣子,雖然還稚嫩,一碰就血淋淋的,但她已經蛻變了。
她的骨頭是鋼鐵鑄就的。
“他不讓回,我就不回。”唐心灼譏諷地笑了笑,“我一向孝順,聽他的話。他不讓我叫他爸爸,我不叫就行了。他不讓我回那個家,我不回就行了。”
反正他早已不是她的爸爸。
那個家也早已經不是她的家。
心裡再次隱隱作痛,她立刻低下了頭,掩飾著克製不住的軟弱。
“如果是我姐姐,遭遇這種事,他也會這樣嗎?”她譏諷地說道,自己往自己的心上紮刀子,“阿姨會跟他拚命。會跟他拚命的!”
他不過是欺負她沒媽。
“他把我當什麼?”她忍不住又往口中塞薯片,眼淚再次不爭氣地掉下來,“他不把我當女兒,我也不把他當爸爸!從今天開始,我沒爸了!”
他那麼急吼吼地讓她回去,不惜威脅她。唐心灼才不相信,自己對那個家來說,有這麼重要的地方。
而且,他還知道了她被傷害的事。她又沒有告訴他,他怎麼會知道?
“好的,好的。”韶音剛剛接了個電話,這時抬頭對唐心灼說道:“律師想見你,跟你了解下情況。你方便見麵談,還是視頻通話?”
唐心灼猶豫了下。
“好,那視頻吧。”韶音立刻說道。對著手機操作幾下,視頻鏈接的聲音響起,很快接通了。
對麵傳來一個沉穩冷靜的女性聲音:“你好。”
是位女律師?唐心灼連忙端正態度,抹了把嘴,看向視頻裡麵道:“律師您好。”
“我現在跟你了解下情況。”律師女士說道。
在她的引導下,唐心灼又將昨天發生的事,敘述了一遍。
韶音坐在她身邊,從後麵抱住她的肩膀,給她支持。
“聽你剛才的說法,對方很可能已經找到你家裡,讓他們給你施加壓力。”律師女士說道,“但是,隻要你不收對方的錢,不改動口供,不出具諒解書,在此期間不跟對方有任何可能引起誤會的交集,案子都是對你有利的。”
她身上有傷。
血液化驗有藥物成分。
他們之前根本不認識,也沒有任何交集,是純粹的陌生人。
虞承堯那邊想要改口供,想要改變案件的性質,隻要唐心灼咬死了,他沒有那麼容易翻身。
“我絕對不會收他一分錢。”唐心灼摳著手心,表情恨極了。
她雖然對法律懂得不多,但是她不傻,她能猜到虞承堯的手段——他一定想要買通她的家人,讓她的家人勸說她,認下這件事,改口說這不是QJ,是彆的性質。
彆的,還能有什麼?就是她去賣了,她是自願的,根本不是虞承堯強迫她。
對於她的名聲會變成什麼樣,爸爸才不會管。又有阿姨在旁邊,唐心灼甚至能想到,阿姨會怎麼站在爸爸身邊勸她:“心心啊,事情已經這樣了,鬨大了多不好看?就算為了你自己,你也得好好想想。收了他的錢,有什麼不好?你拿著這些錢,去彆的地方生活,誰也不知道你身上發生了什麼。你既有錢,又有自由,想怎麼生活不行?”
“那就好。”律師女士說道,“否則你有可能涉嫌誣陷罪,被追究法律責任。”
唐心灼目瞪口呆:“我會被抓?!”
她之前根本沒想到,如果改口供的話,會變成這樣!
到時候,虞承堯傷害了她,結果坐牢的卻是她?!
“無恥!無恥!”她氣得渾身發抖。
其實虞承堯想要翻身,沒有那麼容易。這種案子與殺人案一樣,都是公訴案件,隻要立案,且證據確鑿,就算唐心灼改口供,虞承堯照樣會被判刑。
但虞承堯財力雄厚,又擁有經驗豐富的律師團,一旦唐心灼改口,恐怕他的律師團會像見了血腥的狼,瘋狂反撲,到時候未必不會被他脫身。
律師將這些情況都告知唐心灼。然而唐心灼根本沒聽進去,她隻知道爸爸很可能拿了虞承堯的錢。讓她回家,就是勸她改口供,送她坐牢。
“我不會反口的!”她氣得發瘋,眼睛都紅了,“他們一個都彆想!”
虞承堯彆想翻身!
爸爸阿姨他們也彆想賣她拿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