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音朝她看過去。
燕家幾位小姐也朝關秋月看去。
不約而同的,都沒有說話。
關秋月沒有多想,臉上浮現不讚同的神色,看著韶音,又說道:“燕公子是客人,你怎能落客人的麵子?”
身為關家的女兒,僅僅是武功高,絕對不可以。想到她沒有受到過家族的培養,關秋月自覺責任重大。
話說到這個份上,被維護的燕蠡,正常情況下應該出聲,說些“沒有什麼”“兩位莫要為我爭執”等話來打圓場。
但燕蠡沒有。
他臉上的僵硬已經褪去了,此刻微微笑著,溫柔和煦,一如之前。好似沒有聽出韶音的冒犯,也沒有察覺到關秋月的維護,不發一語。
“我有沒有落他的麵子,暫且兩說。”韶音不去管他,看著關秋月,眉頭微挑,“但我是你的姐姐,你在外人麵前落我的麵子,又怎麼說?”
關秋月一愣。
隨即,有些惱羞成怒地道:“我是提醒你!”
她一點規矩都不懂,根本不知道如何為人處事,竟然直直針對燕家的公子。她及時出聲提醒,難道還做錯了嗎?關秋月覺得她不識好歹。
“我知道你是提醒我。”韶音點點頭,麵上不見絲毫惱色,清亮的眸子望著她,“我意思是,你為什麼當著客人的麵,提醒我?”
她臉上帶出幾分疑惑:“為什麼不能把我叫到一邊,提醒我?或者,等客人走了,再提醒我?實在不行,你可以不提醒我,而是把話題轉過去。”
說到此處,她臉上的困惑之色更濃了:“你明明有那麼多的辦法,為什麼都不選,偏要落我麵子呢?”
關秋月頓時噎住。
“我,我是因為……”
燕蠡和幾位燕家小姐,都在看著她。雖然沒去看,但關秋月覺得他們的眼神像針一樣,尖銳又犀利。
臉上火辣辣的,腦中一片空白。漸漸的,惱怒起來。攥著手心,瞪大眼睛,說道:“你什麼意思?你是說我故意的了?”
韶音詫異地道:“你耳朵不好使嗎?我何時說過這樣的話?”
“你就是這個意思!”關秋月生氣道。
韶音無語地看著她:“原來你不是耳朵不好使,而是腦子不好使?”
她剛剛說的話,可以被曲解成這樣嗎?
關秋月聽了,更加氣得臉上漲紅,指著她道:“你,你——”
同為關家子弟,她怎麼能這樣?在外人麵前,如此給她難堪!
但韶音仿佛不耐煩跟她說了,揮揮手道:“你走吧,蠢得叫人不待見。”
她又沒有叫她跟著。
既然不討喜,那就彆跟著了。
這就不是含有歧義的話了。清清楚楚地表達著兩個字,輕蔑。
“關書音!”關秋月睜大眼睛,看著她,怒道:“你不要太過分!”
是,她能習武了,不再是廢物。而且,天賦不錯。
但關秋月認為,她沒有資格如此傲慢。
關家不是任何人的。整個關家的發展壯大,不是一個人的功勞,需要每個關家人的努力!
韶音的天資高,那又怎麼樣?即便將來她成為關家的定海神針,也要尊重關家的每個棟梁!
身為棟梁之一,也是在此之前,最有資格為關家帶來榮耀的人,關秋月十分不滿。
“聒噪。”麵對她的質問,韶音懶得辯解,直接一揮袖袍,打出一道勁風,將關秋月扇飛了。
她馬上突破八品。
而關秋月,還停留在之前的五品。扇飛她,輕輕鬆鬆,就像揮退一隻小蚊子一樣。
不論燕蠡還是幾位燕家小姐,看到關秋月被扇飛,都沒有表現出異樣。
“所以,她就是逃婚的那位?”眾人繼續向前,一位燕家小姐好奇地問。
怎麼說呢?有點令人失望。
誠然,關秋月才十六歲的年紀,已經是五品武者,算得上是天才了。但是,這樣的天才在燕家,並不怎麼稀罕。
就這,紫色鳳命?
燕家幾位小姐都覺得,很是離譜。不僅僅是紫色鳳命離譜,她逃婚的舉動,也很離譜。
當然,更離譜的是關家的應對舉措——居然讓一位真正的天驕去填坑!
“是。”韶音沒有否認,痛快地點頭。
瞞不住的。
她沒有必要做那些假惺惺的掩飾。
“你為關家的犧牲,真是太大了。”一位燕家小姐感慨道。
緊接著,又有人道:“是啊,嶽淩霄根本配不上你。”
屢次被她打敗,而且輸了不認,簡直太沒品格了,叫人瞧不起。
想到燕蠡的名聲被他壓了這麼多年,燕家幾位小姐都很不服。
包括之前對嶽淩霄頗有些好感的少女,現在也不喜歡嶽淩霄了,感到很幻滅。
“關家是怎麼想的?”又有人問。
“現在關秋月回來了,你也該回關家了吧?”
“你打傷了嶽淩霄,嶽家不會找你麻煩吧?我看你挺順眼的,如果他們找你麻煩,你就來燕家,我護著你,我們燕家最仗義了。”
說話的一直是幾位小姐。燕蠡從始至終都一言不發,隻是微微笑著,像是吉祥物,也像是背景板。
但是不得不說,他的安靜和沉默,起碼沒有令他減分。
“三日後是我生辰,你來不來?”告辭時,一位燕家小姐站在馬車邊問道。
韶音笑笑,說道:“好啊。”
“那就說定了。”少女眼睛一亮,握著她的手,“我在燕家等你!”
說完,才上了馬車。
華麗的馬車漸漸駛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