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笑起來,就像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說的好像我會饒了你們似的。”名譽掃地算什麼,隻要臉皮夠厚,照樣能活得好好的,陸嘉寧可是死了。
陳奶娘都愣住了,萬萬沒想到她竟如此囂張,這樣的話也敢說出口。一股寒意順著腳底板躥上脊背又直達天靈蓋,陳奶娘硬生生打了個寒噤。夫人已經被她害得聲名儘毀,竟然還不夠,她到底想怎麼樣?難道要把人逼死了才甘心!
“走吧。”善水懶得再看陳奶娘那張老臉,收拾她,她配嗎?
坐在對麵的鄭媽媽愣眉愣眼看著善水,整個人還沒反應過來。
“鄭媽媽。”善水揚聲。
一個激靈回過神來的鄭媽媽眼裡多了點敬畏,原來小道長不隻針灸之術了得,嘴皮子也了得,她瞧著定遠侯夫人都快要被羞死了。
“還不走嗎?”善水挑眉。
鄭媽媽頓時尷尬,連忙吩咐外頭的車夫,望了又望善水,終是忍不住道:“要不是道長掰開了說,老婆子還真被她騙過去了,當她真沒那麼壞。”
善水掀了掀嘴角:“看人不能隻看她說了什麼得看她做了什麼。”
鄭媽媽若有所思,片刻後目露憐惜之色,若非經曆坎坷,豈能年紀輕輕便如此通透。
抵達鄭家的溫泉彆莊,鄭媽媽尋著善水更衣的空檔對上首的鄭老夫人如是這般一說,鄭老夫人嗬笑兩聲:“話糙理不糙,陸霆那夫人可不是做了不恥之事卻不想擔惡名,還想落個好名聲。最惡心的是那幾個男人,禮義廉恥敵不過胸脯四兩。”
鄭媽媽臊紅了臉,突然覺得鄭老夫人和善水小道長應該合得來,一老一少都是啥話都敢往外禿嚕。
“定遠侯不可小覷,”鄭媽媽是真的好心好意,“就怕善水道長惹來禍端。”
“你糊塗了吧。”鄭老夫人溜一眼憂心忡忡的鄭媽媽,“她可不是什麼無依無靠的小道士。你想啊,為了過得舒坦點,多少人得捧著她供著她,生怕她有個閃失,這好不容易得來的舒坦日子就沒了。就像老婆子我,兩個月後還得請她施針,誰要是動她,我得跟誰急。跟我一樣的人有多少,能請她動手哪個沒點背景,還有宮裡帝後呢。陸霆要不是色令智昏到極點,他就能掂量清楚其中利害關係,就算不捏著鼻子低頭求和,也得咬牙忍著。”
鄭媽媽醍醐灌頂,可不是這個理,小道長背後站著一座又一座的大靠山呢,有囂張的資本,要忌憚也是定遠侯忌憚她。
陸霆的確有所忌憚,所以隱忍不發至今,但在見到病榻上憔悴神傷的陳錦書後,他終於忍無可忍,陳錦書便是他唯一的逆鱗。
“我沒她說的那麼壞,我沒有。”陳錦書淚水漣漣,一顆顆淚珠順著她雪白的麵頰往下滾,“我隻是想向她道歉,我沒想那麼多,我真的沒有。”
心如刀絞的陸霆握住她的手,柔聲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堅持要娶你,你不過一孤女,哪有反抗的餘地。你沒少替陸嘉寧求過情,讓我對她好一點,是我沒上心是謝家苛待她,與你無關。她恨我鐘愛你,自然什麼誅心說什麼,你若是真把她的話往心裡去,那才是親者痛仇者快。”
陳錦書的眼淚漸漸止住,怔怔望著陸霆。
陸霆笑了下,擦拭她的淚水:“她巧舌如簧,又擅長斷章取義,日後再說什麼,你就當成耳旁風,沒必要當真,當真就中了她的詭計。”
陳錦書倉皇的眼裡慢慢聚起了光。
是這樣嗎?
好像隻能這樣了。
靠在陸霆寬闊溫暖的胸口上,在他看不見的角度,陳錦書嘴角扯起一抹苦澀笑容。一語驚醒夢中人,她完全猝不及防的,就那麼突然地意識到自己一直在自欺欺人,原來她沒自己想的那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