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昌平公主趴在皇帝膝上啜泣不止,“珠兒以後再也站不起來了,她才十八歲啊,尚未成親生子,從今往後她可怎麼辦?”
皇帝憐惜地撫摸昌平公主的頭頂:“太醫還在想辦法,你且寬心再等等。”
昌平公主沒法寬心,太醫沒把話說死,但是那個意思也差不離,女兒的腿回天乏術,一想起來,昌平公主便覺心如刀割,恨不能以身相替。
“父皇您要為珠兒做主啊,絕不能輕饒了謝允禮這個畜牲,他好狠毒!”昌平公主悲聲。
覃正順著蛛絲馬跡,已經查明幕後黑手是謝允禮,他這個順天府尹可不是白做的。
幕後黑手竟然是心上人,薛甄珠簡直肝腸寸斷,在家裡哭得死去活來,哭得昌平公主把謝允禮恨得透透的。昌平公主原本是有些恨善水的,縱然是女兒挑釁在先,可作為母親,眼看著女兒痛不欲生,昌平公主很難不遷怒。可被薛甄珠那麼一哭,仇恨全部轉移到謝允禮身上。要不是謝允禮,女兒豈會為難善水道長,也就不會做了替死鬼。要不是謝允禮陰險毒辣設下毒計,女兒更不會慘遭橫禍。
“天子腳下,他竟敢用這種下作的手段害人,不久之前,他母親才剛服罪,他不汲取教訓引以為戒,反倒變本加厲,竟是絲毫未將國法放在眼裡,更是未將父皇母後放在眼裡。誰不知道善水道長在為父皇母後調理身子,不看僧麵看佛麵,就是我們兄弟姐妹都禮遇她三分,可他謝允禮竟敢謀害善水道長,可見他目無君上。”昌平公主恨不得給謝允禮按上一個造反的罪名誅殺他九族方能解心頭之恨。
“姑姑說的在理,那謝允禮簡直無法無天,皇祖父可一定要從嚴處理以正風氣,也是替薛表妹出了這口惡氣,不然人都要憋壞的。”
一旁的李銘湛義憤填膺地幫腔。
哭紅了眼的昌平公主抬頭望望同仇敵愾的李銘湛,這侄兒雖然不著調好在有良心,正欣慰著無意間瞥到邊上麵帶不忍猶豫的太孫,怒氣騰地冒了起來。怎麼的?同情謝允禮,莫不是在太孫眼裡,謝允禮這個昔日伴讀重過珠兒這個表妹。
上首的皇帝看在眼裡,心情複雜,好言勸走昌平公主:“你先回去陪著珠兒,讓她放寬心養傷,告訴她,朕絕對不會讓她白受這番苦。”說著抬頭對李銘湛道,“送你姑姑回府。”
李銘湛乖覺地扶著昌平公主告退,一邊走還一邊安慰:“姑姑放寬心,皇祖父那麼疼珠表妹,絕不會輕饒了謝允禮,謝允禮死定了。”
皇帝嘴角抽了下,看向太孫。
太孫目露疑惑之色:“皇祖父?”
皇帝心裡歎氣麵上不顯:“你覺得謝允禮當如何處置?”
太孫猶疑不定,在皇帝鼓勵的目光下才斟酌著用詞慢慢道:“他確有罪,幸而沒有傷及性命,孫兒私以為罪不至死。”
“可對珠兒而言,不亞於生不如死,花一樣的女孩兒啊。”
太孫連忙道:“太醫們醫術精湛,定然能治好珠兒表妹。”
皇帝卻是搖了搖頭:“希望渺茫,不然你昌平姑姑何以如此失態。”
太孫愕然。
皇帝神色漸漸冰冷:“所以謝允禮該死。”
太孫心頭凜了凜,憶起往昔同窗歲月,到底於心不忍:“傷及珠兒表妹,也非謝允禮所願,他針對的是善水道長,誤傷表妹純屬意外。”
皇帝眯了眼看太孫,太孫不自在地轉了轉脖子。
“謝允禮是你舊日伴讀,珠兒是你表妹,孰輕孰重你須分清。”皇帝的聲音裡帶上重量,壓的太孫膝蓋下彎,“孫兒當然知道珠兒表妹更親近,隻是一時不忍。”
皇帝神色回暖:“你啊,就是心太軟。”是好事,他日他繼位後不會為難叔王,卻也是壞事,帝王的心不能太軟。
冷不丁的,皇帝問:“事後你可有派人安撫善水?”
太孫愣了下,下意識搖了搖頭,就見皇帝蒼老的臉上出現失望。
“她是在來東宮的路上出的意外。”皇帝來氣,怎麼能不打發個人慰問兩句,以示東宮仁慈,“你身邊的人都是乾什麼吃的,這一點都想不到。”
太孫的臉紅紅白白,提醒了,隻他沒聽進去。見皇帝要問罪宮人,太孫支支吾吾吐露實情。
皇帝第一反應:“她對你有不敬之處?”親爹都敢罵,說她不敬太孫,皇帝一點都不意外。思及此,皇帝麵色發冷,他能容忍善水對陸霆不敬,可絕不能容忍她對太孫不敬,誰都不行。
太孫搖頭,他們連麵都沒碰過,何來不敬一說。
“那你為何?”皇帝就不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