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神色肅殺的太皇太後,新帝心跳加快:“皇祖母您要做什麼?”
太皇太後冷冷盯著皇帝的眼睛,寒聲:“帶哀家的口諭給定遠侯,陳氏不堪流言蜚語,懸梁自儘以證清白。”
陳錦書一死不隻能平息流言蜚語還能永絕後患。
新帝龍椅都沒坐穩,就能為了陳錦書不顧滿朝文武的勸阻,甚至連覃正這樣得人心的老臣當朝免冠辭官都勸不住。將來等他自以為坐穩了龍椅,自己這個老不死的又沒了,姚太後就是個隻會吃齋念佛的擺設,這個混賬東西是不是就會想把陳錦書弄進宮來?
太皇太後覺得未必就不會,倘若真出了君奪臣妻這樣的醜聞,藩王直接反了都是師出有名。所以必須把這個危險扼殺,絕不能給新帝犯糊塗的機會。
“不要!”新帝肝膽俱裂,跪倒在地哀求,“皇祖母,求求您彆殺她,千錯萬錯都是孫兒的錯,您怎麼打怎麼罰孫兒都成,你彆殺她,彆殺她!”
一聲又一聲的哀家令太皇太後的殺心更加堅定,厲聲嗬斥愣在原地的宮人,“還不快去,哀家的話已經不中用了嗎?”
“不許去!”新帝急聲,情急之下搬出了陸霆,“皇祖母,陳氏她身懷六甲,賜死了她,豈不是要寒了定遠侯的心。”
太皇太後冷笑:“陸霆要知道你覬覦他的妻子,你以為他就不會寒心。你既然存了這等不要臉的心思,就該心中有數陸霆這個人絕不能重用,可你這個糊塗東西居然還把禁軍交給他,怎麼的,愛屋及烏?還是想補償陸霆?你就不怕哪天夜裡,他提著刀站在你床頭!”
越說太皇太後越是絕望,這個孫兒怎麼會這般糊塗。但凡她還有其他兒孫在,她都想鋌而走險另立新君。
太皇太後的話讓新帝背後一涼。
“知道害怕就好,”太皇太後緩了緩神色,語重心長:“你要知道,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不共戴天。陸霆這個人是絕對不能再重用,指不定哪天就背叛了你。就算沒有這一茬,陸霆身為朝廷重臣,本該在你不妥時加以規勸,而他為了一己之私順著你,就不是個能委以重任的。”
新帝心裡亂糟糟,一麵覺得太皇太後言之有理,另一麵又難以接受自己看走了眼,正煩亂著,就聽見太皇太後催促宮人去定遠侯府,頓時一個激靈,哪裡還顧得上這些:“站住,不許去!”
好不容易緩了心情的太皇太後再次勃然大怒:“合著哀家都是白說了,你還是沒明白。”
明白不明白的,反正他不能眼睜睜看著陳錦書被賜死,新帝苦苦哀求:“皇祖母,孫兒求您,您就放過她吧,朕以後不喜歡她還不行嗎?”
太皇太後聲音冷酷極了:“哀家不信你,她活著,哀家怕你做出更多糊塗事來,她必須死!”
新帝麵上哀求之色寸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堅定:“朕不許她死,朕是皇帝,朕若是連自己心愛的女子都護不住,朕做這個皇帝還有什麼意思。”
太皇太後倒抽一口冷氣,那口氣直達天靈蓋,衝得腦袋嗡嗡作響。她不敢置信瞪著神情堅決的新帝,猛地眼前一黑,就往下栽。
“皇祖母!”驚駭欲絕的新帝撲過去,“太醫,快傳太醫!”
太醫跪在失魂落魄的新帝麵前,忍著發麻的頭皮悲聲:“陛下節哀,太皇太後薨了。”
新帝腦袋轟得一下子乍炸開,薨了,怎麼就薨了呢,明明一刻鐘之前皇祖母還在中氣十足地喝罵他,怎麼就薨了呢?是被自己氣死的嗎?新帝一個激靈,不,不,不,都是因為善水那個妖道,一切都是因她而起。
新帝能自欺欺人,可欺不了外人。
太皇太後臨終前和新帝的爭吵內容,一字不漏的傳了出去。隻能說先皇駕崩太皇太後昏迷之後,這皇宮就成了篩子,哪哪都是漏洞,沒有半點秘密。
如今是人儘皆知,新帝活活氣死了太皇太後,為了陳錦書。
較之之前的議論紛紛,這一次反倒罕見的靜默。
披麻戴孝跪在靈堂前的李銘湛眯眼打量最前麵的新帝,隻覺得匪夷所思。善水道長說用好了陳錦書,就能輕而易舉讓新帝眾叛親離,之前他還將信將疑,現在他信了,然後就特彆想知道新帝還能不能為了陳錦書乾出更離譜的事來?
守完靈離開的李銘湛恰巧遇上陸霆,下意識掃了掃他的頭頂,哦,是紅頂,不是綠頂啊,早晚得綠吧?
陸霆皺眉,近兩日,他發現好幾個同僚看他的眼神都十分古怪。
能不古怪嗎?
都知道新帝惦記陸霆之妻了,個彆還在想,陸霆加官進爵,怕不是獻妻有功?
這些,陸霆當然是不知道,沒人敢告訴他。也是怕陸霆其實心裡有數,你這上去一說捅破了那層窗戶紙人家還不得恨死你。
李銘湛朝著陸霆笑了笑,把陸霆笑得莫名煩躁後,他一搖三晃地走了,要不他做個好人,給可憐兮兮還蒙在鼓裡的陸侯爺提個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