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是哪個憤憤說了一句:“畜生尚且知道孝順。”
這話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許墨西徹底崩潰,大聲哭喊:“我不是,我才不是,你亂說!”說著,她撥開圍攏過來的人群,哭著衝了出去。
見狀,林長卿暗暗鬆了一口氣,他也快頂不住了,可卻沒法脫身,不然落在彆人眼裡就是心虛逃避。
“西西。”林長卿抬腳就要追出去,臨走還要怒斥善水一句:“若是孩子有個好歹,我絕不會放過你。”
話音尚未落,跑出去才沒幾步路的林長卿便覺得膝蓋劇烈一疼,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劇痛之下林長卿不由自主地膝蓋發軟,噗通一聲摔在地上。因為向前跑的慣性,以至於他是臉重重砸在飯店光潔如新的瓷磚上。
那一聲痛呼,叫得旁人都忍不住摸了摸鼻子,替林長卿覺得疼。
“爸爸!”驚慌失措的許墨北撲向趴在地上疼得鼻血眼淚直流的林長卿,“爸爸你怎麼樣?”
林長卿很不怎麼樣,疼,疼得他眼前陣陣發黑,他都懷疑自己鼻梁是不是斷了。
唐瑾姿目光灼灼看著好整以暇欣賞痛苦呻|吟的林長卿。她看的分明,善水抬了下手,像是扔出去了什麼東西,然後林長卿就摔倒了。
善水偏了偏臉,微微一笑張開手,手心裡赫然躺著幾顆剝了皮白嫩嫩的花生:“獻醜了。”
唐瑾姿目光更亮,小時候爸爸跟她說真正的高手摘葉飛花皆可傷人,長大後她隻覺得爸爸在說故事,到了今天才明白,是她井底之蛙。
歎為觀止的何止唐瑾姿,邊上眼睛尖的客人都看見了,左右一說,紛紛好奇又驚歎。
好不容易從劇痛中緩過神來止住鼻血的林長卿見到這一幕,還有什麼不明白,怒不可遏指著善水:“是你!”
善水挑了挑眉:“理屈詞窮就像一跑了之。”
一臉血的林長卿滯了滯,怒聲:“你惡意傷人,我等著,我要去巡——”滑到嘴邊的捕房二字在林長卿看見旁邊的唐瑾姿之後硬生生又滾回肚子裡,有唐瑾姿撐腰,巡捕房又能耐她如何。
林長卿隻能臉色一變,擺出一幅被黑惡勢力壓迫的無奈嘴臉,“你有靠山你厲害,我怕了你還不成嗎,你到底想怎麼樣才能放過我們?”
善水走向他,林長卿不由的嗓子眼發乾,後知後覺想起她隔空都能打到自己,顯然是個手上有功夫,這要是想把他暴打一度,他一個文化人豈有還手之力。這麼一想,林長卿忍不住往後退了幾步,色厲內荏:“你想做什麼?”
“你之前不是要和表姐離婚,表姐同意了,她已經授權我,由我全權代表她。就今天吧,把婚離了,再登報公告。”雖然她不再是許望舒,這段婚姻不會製約她,但是會惡心她。
唐瑾姿笑眯眯地主動道:“我的律師可以幫你起草離婚啟事。”
林長卿瞳孔縮了縮,一時之間心裡說不上來什麼滋味。之前他從未想過許望舒敢跟他離婚,許家敗了,她就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壓根沒法養活自己,從此以後,隻能靠他養活,這就是他之前敢答應林老太讓許望舒以妾的身份進門的底氣,許望舒再生氣,也隻能答應。可現在……許望舒有了這個攀上唐瑾姿的表妹,她當然敢離婚。
“我不跟你說,你讓許望舒來。”
“她不想見你,看見你們父子人就惡心。”
林長卿氣得手腳發抖。
許墨北滿臉通紅,泫然欲泣。
善水不緊不慢道:“那就法庭上見。”
林長卿臉色變了又變,上了法庭,唯有離婚這個結果。畢竟他還有阮秋娘,民國法律上實行的一夫一妻製度,不可能支持他維係兩段婚姻。這一上法庭隻會白白搞得滿城風雨,說不定還要被碧城擠兌舍不得許望舒。
“既然望舒心意已決,那就離了吧。”林長卿沉沉一歎,不放過任何一個挽回名聲的機會,“我和望舒之間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場錯誤。”
“的確是一場錯誤,隻不過錯的從來都不是表姐。”善水沒給林長卿發揮的機會,徑直道,“她和你結婚的時候並不知你早已結婚,不知者無罪,她沒有任何對不起你和阮秋娘的地方。阮秋娘找上門之後,她讓你二選一,是你自己選擇了表姐拋棄阮秋娘。彆說什麼許家勢大你不敢選阮秋娘,許家雖然有幾個錢可還沒到一手遮天的地步,而你林長卿在上海灘也不是什麼無名小卒,你要是堅持放棄條件更好的表姐而選擇阮秋娘,外人都得誇你有情有義,許家就是想為難你都有所顧忌不敢過分。”
善水嘲諷一笑:“你不選阮秋娘從來都不是因為許家逼迫,隻是因為你貪戀許家的錢,貪圖表姐比阮秋娘更年輕貌美。忍辱負重那一套,也就騙騙無知的人。”
幾次想開口打斷都沒得逞的林長卿在發現周遭人看過來的神情變得異樣之後,心頭顫了顫,臉色變得極為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