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說出來,想著再找機會換回來。可沒等她找到機會,蔣家已經帶著女兒出院,她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了,她害怕,她不敢說了,隻能硬著頭皮帶著被弄錯的孩子趕緊離開醫院。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榆雁再次重複。
善水挑眉,這樣子倒不像是撒謊,那是個什麼情況,彆人故意換?彆人不小心弄錯?還是林榆雁不小心弄錯?三選一,善水選擇第三個先驗證:“你無意中換的。”
林榆雁臉色細微地變了變,搖著頭否認:“不是我,是醫院的人弄錯了,警察不是已經調查的很清楚,這就是一場意外。淺淺,媽媽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是媽媽沒用,可媽媽真的不是故意要讓你受苦,是媽媽太沒用。”
答案心裡有數了,善水也就懶得再浪費時間,“打住,彆惡心我,我可沒你這樣的媽,我和你的母女關係早在八年前就解除,彆亂認親,我不可能認下你這個媽,然後拿錢養著你。”
林榆雁打了個晃,還要再哭訴。
“一分鐘超了,”善水冷漠看著淚流滿麵的林榆雁,“你我都清楚那不是一場意外,你能厚顏無恥妄想我繼續養你,我卻沒那麼蠢以恩報仇。看見你現在這幅眾叛親離情窮困潦倒的模樣,我很滿意。我忠心希望你後半生都在窮困潦倒中度過,這樣才對得起蔣明熙前麵二十二年受的苦。”
林榆雁呆若木雞。
善水抬腳離開。
林榆雁一個激靈回神,拔腿追,本能告訴她,林家人、秦樂妍都考不上,現在她能依靠的隻剩下這個養女了,不然她真的會在窮困潦倒中過完後半輩子。
她剛追了幾步,就被人攔住,林榆雁隻能大哭大叫:“淺淺,淺淺,明熙,明熙,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你媽媽啊,是我養大了你。”
善水本不想理睬林榆雁,可實在是被她惡心得夠嗆,所以她停下腳步,回頭冷冷盯著林榆雁:“六歲之前,勉強算是你養我吧。六歲之後,我就開始做飯做家務,撿垃圾換錢,我撿的垃圾比你這個廢物都多。我還會賣乖賣慘從店裡鄰居那蹭吃蹭喝,順道把你也喂飽了。學費都是老師看我可憐幫我交的,衣服鞋子是彆人送的舊貨。等我上了初中,我就往家裡拿錢,不多,但是足夠兩個人日常開銷。你打零工掙的錢都不夠你三天兩頭砸個盤子賣錯價格賠的。我考上B大,一共拿了八萬五千塊錢的獎金,你就徹底擺爛窩在家裡不去上班,問你,你就是哭哭啼啼找不到工作。”
隨著善水的話,林榆雁的臉白了紅紅了又白。
“你怎麼有臉說養了我,是我養了你這個廢物,你還想我繼續給你養老送終,夢裡去想也許會有。”
說完,善水大步離開,不顧林榆雁在背後哭天抹地地喊。
林榆雁喊啞了喉嚨也沒換來善水再一次的回頭,她隻能眼睜睜看著昔日的養女離開,一種被掰開手指推入無底深淵的恐懼籠住林榆雁,她渾身發寒,手足顫抖。
“我忠心希望你後半生都在窮困潦倒中度過。”
林榆雁重重打了一個哆嗦,嘶聲:“不!”
可命運並不會因張張嘴就輕易改變,林榆雁嘴上說著不,行動上依然不見半分努力,她早已經習慣了依附於人而活。靠了五十年,指望她一朝想通奮起,這種浪子回頭的戲碼,反正沒在林榆雁身上發生。
善水的話一語成讖,林榆雁在窮困潦倒中度過了整個後半生,這後半生比前半生任何一個時刻都苦。
貧窮、病痛、冷漠、鄙視……以及孤獨貫穿了她往後餘生。
無數次的,林榆雁想死,可她連死的勇氣都沒有,她隻能痛苦地活著,卻又像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