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隻是沉默著。
好一會兒,他才艱難開口,“你,知道自己……”
“知道什麼?”
她有些不耐煩彆過臉,卻沒注意到自己臉上的氣色是多麼的慘白。
不知道為什麼,他說不下去了。
蒙在鼓裡,也是一種幸福。
所以他迅速收拾了一下表情,認真地說,“跟我走吧,我們去一個沒人認識的地方,重新好好生活。”
更重要的是,他會帶著她一起去遍訪名醫,哪怕是傾儘所有家產,賠上整個王爺府,還有他半生的心血。
隻要……她能好起來,他就彆無他求了。
天下無奇不有,神醫更是多得是,魏鈺就不信找不出一個來治好她。
“你說什麼?”琳琅瞪圓了一雙漂亮眼睛。
明明之前這人還想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說——”
他閉了閉眼。
“我心悅你已久。”
即便被欺騙,即便被傷害。
也想擁著你入懷。
想娶你,想你好好活著。
想生一大群白白胖胖的小屁孩,整天跟在我的屁股頭扭來扭去。
所以,我們重來一次,可否?
這一次,這一支青梅,會好好地彆在心口上,珍藏著。
我不會再把你弄丟了。
“相信我,就這一回,好嗎?”他深情地說。
而琳琅的回應是——
“滾!”
她麵無表情推翻了茶杯,滾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破裂聲。
毫無回旋的拒絕。
冷漠而又殘酷。
明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魏鈺依舊忍不住難受,難受她對自己的態度,難受兩人如今的疏離。
而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
他緩緩蹲下身子,將地上的碎片一點點撿起來,裹在帕子裡頭。
因為他怕打掃的人不夠仔細,遺留一些殘渣,到時候傷了她就不好了。
“你剛醒來,想來也餓了,我讓禦廚給你弄一些吃的來。”他衝著她一笑,試圖緩和關係上的隔閡。
“你會有這麼好心,彆不是在吃食裡麵放了些東西,想要毒死我吧。”琳琅嗤笑一聲,“黃鼠狼給雞拜年,虛偽!”
魏鈺自動過濾她的毒舌,“那你先好好躺著,很快就好。”
說著便掀開了帷幕,轉身走出去了。
他的動作果然很快,才一會兒,就端著熱氣騰騰的白粥到琳琅的麵前,用勺子給攪拌了好幾下,盛起半勺,放到嘴邊小心翼翼給吹涼了,才遞給她,“不燙了,吃吧。”
女人定定看著他,突然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魏鈺還來不及高興,隻覺胸口一熱,粥水儘數傾灑到他身上。
“不好意思呢,手滑。”
琳琅惡劣地說,“畢竟一看到王爺這張臉,本宮就特彆有一種想吐的衝動,完全沒胃口了呢,唔,這是不是就是彆人說的,倒胃口。”
換做是平時,若是有誰敢這樣對他不敬,魏鈺有不下數十條的方法讓人死得很“好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笑容溫和,“沒事,可能是我長得的確醜了點,讓你受驚了,我讓彆人來伺候你,好嗎?”她若是再不進食,保不齊又有其他的毛病出現。
“不好,本宮就是喜歡王爺的伺候。”琳琅微笑道,“可能我多吐幾次就習慣了呢。”
她都這樣說了,還能怎麼著?
魏鈺認命重新端來一碗小白粥,結果又被琳琅找個理由給灑在他身上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在耍著王爺玩。
可是那個局中人卻還在心甘情願配合著。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卻奇異和諧。
然而這種和諧很快就被一條消息給打破了。
——失蹤已久的陛下親手抱著一個女人回來了。
琳琅的湯勺掉落在地。
“你是說,陛下他,帶回了一個女人?”她呆呆問著岫玉。
“娘娘……”
“嗬嗬,沒事,我沒事。陛下對我是夠好的了,我還怎麼能奢求他更多呢?他畢竟……畢竟是天子。”她故作鎮定地說,眼眶早就紅了起來。
當魏鈺掀開帷幕進來的那一刻,皇貴妃正對著他。
四目相對。
淚水順著臉頰刹那滑落。
她像是再也忍不住了。
嚎啕大哭。
男人緩緩捏起了拳頭。
一縷殺氣從眼底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