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瀾的鋼琴水準幾乎是大師級彆,琳琅聽完鼓起掌來。
“老師,到你了。”
他驕傲昂起頭,那傲嬌的模樣令她忍俊不禁。
琳琅彈了一首溫柔明麗的鋼琴小曲,致愛麗絲,這是鋼琴初學者必學的曲目。最簡單的曲子,往往能體現演奏者的水平。
安瀾一臉彆扭,“勉強”認可了她僅次於自己的實力,隨後閉上了眼,細長的睫毛猶如蝴蝶一般輕顫著,顯示著主人並不平靜的心緒。
“隻準親臉頰哦。”
小家夥睜開一隻眼,還擺出一副“便宜你了”的表情。
琳琅忍俊不禁,捧著水靈靈的小臉蛋兒,親了親他的小嘴巴。
安瀾的耳尖更紅了。
課程結束之後,琳琅並未急著回辦公室。
她端坐在鋼琴前,又彈奏了一曲。烏黑的長發被輕巧撥弄到一邊,垂落在胸前,露出了纖細的後頸。
琳琅閉著眼演奏。
清淺的呼吸吹拂她的耳背。
男人身上有乾淨的香皂味道,淡淡的,又清新。
鋼琴邊映出了一道高大的身影。
他彎下腰,寬大的胸膛幾乎貼上了琳琅的後背,修長的雙臂從背後伸出,以擁抱她的纏綿姿態,手指撫摸上了琴鍵。
指尖輕按,恍如振翅欲飛的蝴蝶。
柔和的琴音在午後的陽光下流淌開來。
四手聯彈。
天生一對。
明明是第一次共同演出的人,卻配合的天/衣無縫,無可挑剔。
有些人,但凡未得到的、封鎖在禁區的,卻是最登對的。
盛開在危崖的罌粟花,究竟該不該摘?
他眼神幽深,意味不明掠過她的耳垂,紅寶石的細長墜子在暖風中搖曳,猶如一滴淒美的血淚,襯得她肌膚愈發晶瑩勝雪,本人卻對這份美麗渾然不知。
這才是最危險的。
男人低下了頭,緩緩將腦袋擱在女人的肩膀上。
她身體微微一顫,然而,沒有立即推開她。
雙方都在試探。
各懷鬼胎。
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偏過頭,雙眸緊緊注視著她的臉。
對方並未睜開眼睛。
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看見她濃密烏黑的睫毛,秀氣細巧的瓊鼻,以及……嫣然泛著水光的嘴唇。
由於他突然的湊近,對方似乎有些緊張,不但是長長的睫毛顫抖著,連紅唇也咬出了一道淺薄的痕跡,逐漸變成深紅的色澤。
此刻,兩人的手指翩飛,鋼琴曲還在繼續演奏。
細碎的陽光在黑白琴鍵跳躍,營造一個難以蘇醒的唯美夢境。
他輕嗅著她發間的清香。
“為什麼,你會選擇這首?”
林惟靜俯在她耳邊輕輕地問。
夢中的婚禮,是法國的鋼琴名曲,隻為摯愛而譜。
他離得太近,嘴唇湧出的灼熱氣息幾乎灼傷人的皮膚。
琳琅依舊沉默。
有時候沉默是一種模棱兩可的態度。
既不拒絕,也不答應。
狡猾得要命。
男人自然不滿足她這種模糊又曖昧的回應,長腿朝前麵邁了一步,更加緊密從後頭擁著她纖細的身軀。他用嘴唇摩挲著她頰邊的碎發,柔軟而細膩。
然後,一個猝不及防,他忽然親上了女人的嘴唇。
琳琅猛然睜開了眼。
“嘭——”
琴鍵發出刺耳的顫音,猶如最後的悲鳴。
琳琅站起來,下意識往後退,想躲避他的攻勢,反而被對方大力推到了鋼琴上。
琴音一陣錯亂。
林惟靜張開雙臂,將她禁錮在鋼琴與他的中間縫隙。
逃無可逃。
“你、你這是要做什麼?”女人臉上一片驚慌之色。
這讓他想起了那個荒唐卻甜美的清晨,她也是同樣的神情,一樣的惹人愛憐,隻想將人壓在身下狠狠欺負。
林惟靜看她水潤的眼睛,聲音低沉,頗有一種蠱惑人心的迷離,似是刻意要引誘她,“美玲的姐姐,我才要問問你做什麼。”
“明明跟徐少傑離開了唐家,隻要你有心,隨時都可以避開我。”
“可是為什麼,你偏偏選擇了美玲上班的地方。你難道不知道,我每天都會來這裡接她回去嗎?”
男人細長的手指觸摸她的臉頰,神情沉靜。
“製造碰麵的機會,還故意穿著我最喜歡的裙子,在空無一人的音樂教室裡,背對我彈奏著追憶戀人的曲子,連我進來了也不知道。這是你自己,給了我一個襲擊你的最佳時機,不是嗎?”
他低低嗬了一口氣。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這樣想——”
“姐姐……也喜歡惟靜,對嗎?”
他將這句話說得輕描淡寫,仿佛壓根不知道自己拋出來的是一顆怎樣的驚天□□,引爆之後,足以將人炸得粉身碎骨。
林惟靜生得高大頎長,但跟徐少傑同年,都比琳琅小上一歲。不過當他戴上那副金絲眼鏡之後,幽雅紳士的禁欲氣息呼之欲出,看起來反而比琳琅還要成熟幾分。
男人抬起的手又放下來,撐在了兩旁的琴鍵上,將琳琅囚禁在了懷中。他的長腿很熟練壓製住了對方的膝蓋。
“你、你在胡說些什麼。”
琳琅像是才回過神來,伸出雙手推了推男人的胸膛。
“是,我在胡說。”
他出人意料承認了,聲色也漸漸低緩了下來。
“這一切都是我的臆想,一個可悲男人的無恥欲望。”
“我明明是對姐姐一見鐘情,卻陰差陽錯娶了跟她長得一模一樣的妹妹。”
“就在我打算死了這條心,想著哪怕是靜靜守在她身邊看著就好,可是命運又同我開了一個玩笑。”
“以那樣卑鄙的手段,得到了你。”
他湊近她的耳邊,“我寧願相信這是我的一廂情願,更寧願你討厭我、憎恨我,用最殘忍的方式,斷絕我那份不可能實現的念頭。”
“但是,你沒有——”
林惟靜輕輕歎了一口氣,口吻極其無奈,“就是因為你太過心軟,才會讓我這種卑劣的小人趁虛而入,胡作非為。”
“我對自己說,如果十天之內,我沒去找你,我們彼此都沒有碰麵,那麼我會把我所有的非分之想都關進籠子,做一個合格的丈夫與爸爸。”
他低下了頭,清俊的眉眼在琳琅麵前放大。
“反之,我會不擇手段得到你。”
“而今天,剛好是第十天。”
那一天,我一頭栽進我的命運裡,就像跌進一個萬劫不複的深淵。
從那一刻起,我的心裡隻有你。
所以——
姐姐,你逃不掉了。
對方眼中的占有欲望太過強烈,琳琅掩飾般笑了一下,像往常一樣,“好了,妹夫,不要鬨了,美玲還在等你回去吧?彆讓她就久等了——”
林惟靜第一次那樣的不紳士,中途截斷了她的話,“事到如今,你還打算裝傻嗎?”
“姐姐你對我,也不是沒有感覺的吧?”
他手背抬起了琳琅的下巴,視線落到那略微褪色的唇色上。
今天她的唇膏,是櫻桃味的。
甜蜜而動人。
“我剛才吻了你,可不是開玩笑的。”
“還是說,我應該把舌頭伸進去,你才不會有一種禮節親吻的錯覺?”
琳琅錯愕看他。
男配這是要壞掉了嗎?
林惟靜推了推滑落至鼻梁的眼鏡,透明的鏡片在陽光下折射出銳利的光,“我事先聲明,雖然之前國外待過,但接吻禮節的那一套我一直都學不來,也不想學。”
“你要清楚——”
“我的吻,從不隨便敷衍。”
他一字一句,鏗鏘有力,說得極其認真。
琳琅隻好負責讓自己變得更加慌亂跟羞澀。
她有些可惜,唐美玲沒看到這一幕真是太遺憾了。
林惟靜對她這個時候的走神表示不滿,手掌托著她的臉頰,強行讓她直視著自己,“我剛才說的話,你有認真聽嗎?”
琳琅躲閃他熾熱的眼神,垂下了眼簾,“你知道,我們是不可能。”
“所以呢?”他挑了挑眉。
琳琅頭一回見他這副略微散漫的模樣,微微愣神一下,才說,“今天的事情,我就當沒發生過。從今以後,我們也要保持距離……”說到最後,她的語氣也漸漸變得疏離。
林惟靜聽得極其不舒服。
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劃開兩人的界線嗎?
男人輕抬起手掌,拇指與食指合攏捏住了邊框,他優雅而緩慢摘下了金絲眼鏡。幾綹柔軟的黑發隨著眼鏡掠起,隱隱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
“如果……我說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