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哥哥是打算撮合我們了?”
女孩口吻裡全是驚喜,那雙黑漆的眼睛裡有星光閃爍。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按在了他敏感的大腿根上,對於任何一個血氣方剛、對喜歡的人有著遐想的男孩子來說,是一種致命的誘惑。
她不知道啊,坐在她身側的是一個披著哥哥外衣的衣冠禽獸,血管裡淌著滾燙而曖昧的火星,讓他的大腦時刻不安分叫囂著,撕碎她。
她怎麼能這樣殘忍?
當他剛意識到那一種不同尋常的感情,笑嘻嘻的、毫無芥蒂的將他推向了另一個女人,還突如其來的告訴他,她喜歡上了彆人。
呐,說好隻喜歡哥哥一個人,都是騙他的?
韓嘉樹靠在琳琅肩膀的手掌一動,拂開了垂落的烏發,冰涼的指尖似有若無擦過女孩脖頸的大動脈。淡青色的脈絡宛如神秘絕美的紋路,鐫刻在這一截羊脂白玉似的粉頸之上。
這地方,之前他吻過,也舔過。
滋味很美好。
不知道咬出血來,又是怎樣的一番誘人美景?
他目光漸漸變得幽邃,深不可測。
毒牙蟄伏已久。
妹妹,沒人教過你麼,無法遵守承諾的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當然,韓嘉樹一直都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他慣常用最出色的偽裝來包裹自己。
他可以完美出演多種身份:孝順懂事的兒子、溫柔穩重的哥哥、成績優秀又從不擺架子的優等生……
實際上,真正的他差勁透了。
他厭惡這一切的人與事。
厭惡他那對明明各自有了情人還故作恩愛的豪門父母。
厭惡那一群由於身份地位而接納他的兄弟。
厭惡曲意逢迎的同學。
厭惡……
這個天真善良卻愚昧的妹妹。
從這個妹妹一進到韓家開始,比起項不臣的喜愛,他腦海裡浮現的第一個念頭是——
毀掉她。
他有一種預感,這個愛哭的小可憐會分掉父母對他為數不多的疼愛。
果其不然,才過不久,她就成了韓家的掌上明珠,每次父母出差回來,給小姑娘買了一大堆新奇好玩的小東西,而他,孤零零的,隻有幾聲不溫不火的問候,多數還是問他的功課。
妹妹什麼的,果然還是很討厭。
韓嘉樹打算要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好好嘗嘗苦頭。
他籌謀已久,耐心等著大人外出的時機,帶著她偷偷跑出去,還特意給人換上了鮮豔昂貴的衣裳,妹妹的模樣又是一等的精致周正,很快就被有心人注意,他一個“不小心”,小家夥就被人販子拐跑了。
他隻需要擠出幾點眼淚挨罵就是了。
韓嘉樹經常在暗地裡捉弄人,事發之後,就是用這樣裝可憐扮無辜的方法避免了很多責罵,受害者反倒被他弄成了“施虐者”,而真正的罪魁禍首卻是安然無恙。
這就是偽裝的好處。
這一次韓嘉樹也依法炮製。
然而後續遠遠出乎他意料。
生平很少動怒的韓父拿了藤條抽了他一頓。
“我就知道你這個小子天生反骨,年紀小小就心腸歹毒,你當我不知道是你故意弄丟妹妹的嗎?平常弄死一些貓啊狗啊,發泄一下,也就算了,這可是你韓叔叔的妹妹,唯一的後代,你怎麼就這麼忍心下得了手?”
要不是韓母滿臉眼淚衝出來,他可能會被暴怒的父親活活打死。
他當然下得了手。
畢竟——
韓琳琅是他麵前這個男人的孩子,與他兄弟的女人結合之後生出來的孩子。
真是肮臟啊。
不過他也沒什麼資格嘲笑他。
他自己就是私生子。
他那端莊美麗的媽媽說愛他,卻給了他一份汙穢的血緣與基因。
至今他都不知道誰是他的爸爸。
韓父顯然也是知道這回事的,從男人那高高在上的態度與冷漠到虛偽的關心就看得出來。不過他瞞得比媽媽還好,韓母並不知道韓琳琅是他的孩子,是與她最要好的閨蜜偷情之後結出的密果。
韓嘉樹其實覺得韓父大可不必這樣生氣。
他不是都在學他嗎?
天生反骨、心狠手辣、佛口蛇心……
這些,不都是他這個好為人師的“父親”一一親身實踐教會自己的麼?
不過他還是要甘拜下風,他遠遠沒有韓父那樣不動聲色的陰險狡猾,所以才會被他從蛛絲馬跡中抓住了自己的把柄與痛腳。
幾天之後,韓父千辛萬苦找到了他的小公主。
而那原本被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頭發淩亂,一身臟汙,看得長輩們一陣心酸痛楚,摟著她抱頭痛哭。
韓父又忍不住罵起兒子來,要不是旁邊有人,估計他又想動手了。
他內心一片漠然,反正這些話又不是第一回聽見了。
於他而言,根本就是無關痛癢。
不過,他現在還未長大,羽翼不豐,與處於優勢位置的韓父對著乾可不是一件理智的事。抱著這樣的念頭,韓嘉樹立馬讓自己委屈紅了眼眶,哭著向小妹妹道歉,那樣子真摯又誠懇。
連韓父也被他的精湛演技騙過了,更彆說一直把他當成好哥哥的蠢妹妹了。
她反而比他哭得還要厲害,連韓父怎麼哄也沒有用。
最後是他將人摟住了,親吻了她的軟軟嘴唇,這才安靜下來,毫無防備的,就在自己這條慢慢長出獠牙的小毒蛇的懷裡睡了過去。
那一刻,他忽然生出另一種更加大膽刺激的想法。
何不把這個他無比憎恨的女孩子培養成自己的理想情人,手把手培養她的喜好與審美,插花、音樂、舞蹈,他教她如何品嘗紅酒、鑒賞古董的上流社交,也教她笑不露齒、步步生蓮的閨秀風華。
璞玉逐漸打磨成最為精致、可在掌心細細把玩的傳世美玉。
他會在最恰當、最浪漫的氛圍中對她表露愛意。
什麼?你說她會拒絕?
嘖,他怎麼可能讓自己的心血白費?
他早就在有意無意間讓她習慣自己的存在,再也看不進其他人。那些同齡的男生大多還不懂得捯飭自己,尤其對中意的女生更是采取了“越喜歡越欺負”手段,怎麼能比得上優秀出色又俊朗溫柔的兄長?
韓嘉樹用十年的時間,若無其事織了一盤縝密無缺的棋,隻等著獵物乖乖進入死局之中。
他要得到她的人,更要得到她的心。
最後,推入萬劫不複的深淵。
看著她眸裡的光逐漸熄滅,那真是一個美妙到戰栗的過程。
而他單純的妹妹又怎麼知道呢?
這一切都是她喜歡到無法呼吸的兄長大人親手策劃的詭計——楊晴也不過是他用來刺激她的棋子罷了。
那個女生衝動又盲目,一看就是容易闖禍的類型,自小就以名媛標準培養的韓琳琅待在她身邊,肯定免不了遭殃,她又不擅長辯解,境遇自然越來越糟。
周圍的人會因為她的“惡毒”、“陰險”而逐步疏離她的。
而他,順理成章的“移情彆戀”,成為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越是可憐淒慘,他就越高興呀。
誰叫這個人的存在,一次又一次提醒他,他是多麼的不堪與醜陋。
太礙眼的人,一般都活不久。
隻是為什麼,她就不能乖乖聽話,按著他編造的劇本走?
韓嘉樹十分煩躁,自從那天看了心理醫生以後,這隻原本可以攥在手心裡的洋娃娃突然就有了自己的意識,居然懂得了何為“以退為進”,反過來一步步蠶食他的領土。
是故意的嗎?
韓嘉樹很快又推翻了這個念頭。
他的傻妹妹可沒有這麼聰明,儘管她功課是極為優秀的,但那也隻是在他的輔導以及對方好記性之下堆積起來的耀眼分數。
現在這隻愚蠢的獵物居然想要逃離他的掌控,投進彆人的男人懷抱裡?
嗬嗬,當他這個哥哥是死的嗎?
“我這也算幫我自己啊,你想,你拿下了不臣哥,你的嫂子不也就有了嗎?”韓嘉樹溫和地說,這個眉如山間明月、聲如溪邊玉石的青年溫柔注視著你時,世界都仿佛安靜了。
“哇啊,哥哥你好陰險!”
琳琅撲到他身上,他一時沒穩住,被壓倒了身下,隻靠著兩隻手臂支撐著。女孩子的身體輕盈如燕,有著與男孩子不一樣的幽冷香氣。
沾染了她體溫的銀鏈子滑到他的鎖骨邊,他低頭一看,那領口微微敞開著,隱約可見那淺紫色的蕾絲花邊,再進一步,那是神秘而誘人的風景。
“不過我喜歡!”
琳琅似乎一點兒也不知道他此刻的狼子野心,笑嘻嘻將臉蛋湊近了他,極為信賴的,蹭了他脖子好幾下,“果然還是哥哥對我最好了!”
“啊!對了!”
她似乎想起來什麼,伸出了手,小指微微翹起。
“拉鉤,哥哥可不能騙我喲。”
她歪了歪臉,小虎牙淺淺露出來,那模樣天真又可愛。
“騙人就是小狗。”
韓嘉樹身體略微顫了一下,緩過神來,報以一個清淺柔潤的笑容,如同柳間飛花,“嗯,騙人就是小狗。”
——哥哥,我想當你的妹妹,真正的妹妹。
——就算做不成戀人,你也會像之前對我一樣好的,對嗎?
——好。
好……才怪。
這些話,她怎麼就能這樣輕易相信呢?
那也不過是他“以退為進”的計策而已。
想裝出一個絕世好哥哥,用最溫柔最深情的形象打動她。
但他也沒說錯呀,她的確是“妹妹”。
隻不過是另一個層次的、可以親吻與更深一步的“情妹妹”。
他會好好如她所願,當一個略微笨拙的、又寵妹無度的哥哥。
等她又一次走進網裡來。
然後……以最殘忍的方式,獵殺。
而這回,他會徹徹底底的,讓她再無逃離深淵的可能。
但是千算萬算,沒料到,那次聚會反而促進項不臣與琳琅的關係,甚至隱隱有要向情侶這方麵發展的念頭。
“絕對不放過你。”
就算是死,也隻能死在哥哥的手上。
你不是最中意哥哥的嗎?
就讓哥哥用最喜歡的方式,送你離開,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