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出神, 你在想些什麼呢?”那張臉突然襲來,近在咫尺的微妙距離, 讓他清晰看見那濃密的睫毛,如蝴蝶振翅, 似乎隻要輕輕一碰就要飛入這靜謐的夜空中。
美到極致的事物, 便攜裹了騰騰的殺氣, 非要讓人臣服才罷休不可。
司徒非驚惶扭過頭, 慌不擇路逃到了下麵,結果又摔了一屁股。
“哈哈, 活該!”
樹上的人發出嬉笑, 清脆又好聽。
他不敢回頭,腦海裡卻勾勒出她此時的模樣:滿頭青絲慵懶落在白衣上,她指若青蔥, 散漫搖著骨扇,眉眼如畫, 端得是恣意的風流。
小獵物的警覺性比琳琅想象要高得多,明明對她有幾分旖旎的心思,理智卻占了上風,跟她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在琳琅不知道的情況下, 他答應了司徒家主的要求。
娶司徒嫣, 成為下一任的家主候選人。
“這是你的請帖?請本尊喝喜酒?”桃樹下,琳琅接過那張燙金的請柬。
她比司徒非要鎮定多了, 指尖似有若無拂過新郎的名字, 還沾了些許的墨, “人生大事,為什麼都不知會本尊一聲?”
“嗨,這有什麼好說的,人嘛,到了一定年紀都要成家立業的。”司徒非捏了捏拳頭,掌心冒出了汗,他故作輕鬆,“記住了,到時候你一定要來喝喜酒啊,怎麼說你也是我伺候十年的‘主人’,得賞個臉。”
這個女人太危險了,既美且妖,實力還高深莫測,從未討過好的他沒把握能壓得住人。而且司徒非一直都在疑惑的是,一個年歲成迷的絕世高手,哪兒也不去,反而陪著他困在這小小的方寸之地,說沒有圖謀肯定是假的。
他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她惦記。
但他知,交換是要付出代價的,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他向來是一個貪生怕死的人,為了一份虛無縹緲的感情要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那純粹是扯淡。
他愛權愛錢愛美人,但更愛的,絕對是自己。
坦白來說,就是自私,他不想付出,也不想受傷。
所以,在淪陷之前,他要趕緊讓自己清醒過來,斷了自己的非分之想。
“行,你婚禮的那天,我一定到場,好好為你恭賀。”琳琅這樣說。
司徒非瞧著她那波瀾不驚的麵色,心裡有些惴惴不安。
她會真心誠意去祝賀他新婚嗎?
司徒家大小姐出嫁,辦得紅紅火火、熱熱鬨鬨的,元洲有頭有臉的人家驅車前來恭賀。
司徒非牽著紅綢,與新娘子一齊踏過了門檻,還是有幾分不真實的感覺。
他就這麼順利成婚了?
“一拜天地!”上了年紀的司儀滿臉喜氣。
新娘子率先彎下腰身,蓋頭下的流蘇不斷晃動,隱約瞧得見那潔白的下巴,賓客暗歎新郎的福氣。
“姑爺,該行禮了。”有人在旁邊咳嗽起來,推了推他的肩膀。
“噢、哦。”司徒非這才如夢初醒,但這腰,怎麼也彎不下去。
這是怎麼回事?
媽蛋,他怎麼會有想哭的衝動?
門外傳來驚呼聲。
來人纖塵不染的骨扇此時染上血腥,她“啪”的一聲合攏起來,隱約帶起一縷涼風。
“連本尊的男人都敢搶,你們好大的膽子啊。”
琳琅含笑踏進了喜堂,身後是一片驚恐的視線,攔截的人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她烏發落了細細的雪屑,如碎玉,眼神透出徹骨的寒。
司徒非第一次看她動怒,嘴角挑著薄涼的笑容,卻該死的迷人。
“司徒非,本尊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跟我走。”
“那第二呢?”他不自覺鬆開了紅綢,愣愣看著人走近。
每一步,仿佛踏在心頭。
“第二?嗬,相信本尊,你不會想要選第二種的結局。”
那把染血的扇子抵住他的喉嚨,略微用力,逼得他不禁後退一步,她卻趁機在他唇上啄上一口,“彆忘了,你是本尊的,生生世世,都是本尊的奴隸。你若想逃,莫非是想要試試穿腸爛肚的滋味?”
司徒非有些不滿地說,“剛才還說我是你男人,怎麼又成奴隸了?就算你年長我幾百歲,也不能出爾反爾騙小孩兒,說謊要爛嘴的。”
琳琅:“……”
這男主抓重點的能力不太合格啊,老是給她帶偏畫風。
“你不願意當奴隸就算了,本尊也不勉強你。”琳琅冷笑,“祝你們白頭到老,早生貴子,告辭。”
司徒非:“……”
他就沒見過這麼任性的人,搶新郎破壞婚禮的人是她,現在拔吊無情說要走的人也是她,她還真當是玩過家家啊?
“等等!”
他連忙扯住了對方的手,免得她真的走掉了。
“做什麼?”
琳琅甩了幾下,沒甩開,於是她抬起眼,將視線轉移到新郎的臉上。
“你還缺一個端茶倒水、鋪被暖床的奴隸嗎?可以天天日的那種。”
“……”
這貨竟然臉不紅氣不喘跟她開黃腔,老司機上身了麼?
“太好了,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司徒非一臉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