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拉開抽屜, 裡麵裝著一些瑣碎的小玩意兒,大的是飛機、輪船、坦克等模型, 拚接精巧,小的也有指南針、軍工刀、魚線、打火機等, 都是男孩子喜歡擺弄的東西。
從主人的房間擺設與物品裝飾來看, 他無疑是野心勃勃的, 渴望征服的快感。
“嘩啦啦——”
忽然一個聲音驚動了琳琅。
她抬頭看去, 擺在窗前書桌上的一本航海地圖被風翻開了。
外麵悶熱的氣息隨著風,撲麵而來。
七月份的夏天, 京城熱得離奇, 不一會兒她額頭就滲出汗來。作為葬禮的直係親屬,琳琅的打扮自然不能太隨意,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襯衫, 係著薄薄紗巾,外麵還得換上黑色的西裝外套, 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就在她打算拉開第二個抽屜時,房間內響起了另一道陌生的呼吸。
她動作一頓。
情況不太妙。
這個房間的主人,提前回來了。
“嫂嫂怎麼停下了?”
曲初溪姿態慵懶倚靠在門邊,似笑非笑看著她。一對逆天的長腿在西裝褲的包裹下顯出繃直流暢的線條, 正隨意交疊著。
漫不經心中帶著幾分強勢。
琳琅沒說話, 依舊背對著他,隻是緊繃的背脊透出了並不平靜的情緒。
“嫂嫂用不著這麼緊張。”
他站直身軀, 挺拔如鬆, 卻猶如一頭獵豹逐步逼近。
曲初溪語調慢悠悠的, 踱步到她的身後,“你是曲家唯一的女主人,這裡的一切都是你,不是麼?”
溫熱的有些危險的氣息拂過耳邊的發。
琳琅垂下了眉眼。
狡猾的獵人從身後圈禁她,雙手看似不經意放在桌台上,然而琳琅隻要稍稍動作,就能碰到他的胸膛。
逃無可逃。
他抬起手,細瘦的手指按著衣領,嫌熱似的解開了領帶,“唰”的一聲,當著她的麵無所顧忌抽下來,沒有丟到床上,就單單放在手裡拿著,還頗有閒心纏繞自己的掌心。
琳琅不去想他要拿這領帶做什麼,開口說話,“我看你房間太亂,給你整理一下。”
他意味深長“哦”了一聲,“那你整理好了?”
“還沒。”她淡定地回,“要不你先出去一下,我整理完了再進來。”
曲初溪喉結聳動,溢出酥麻的笑聲。
“嫂嫂這招以不變應萬變真是厲害,如果我不是在房間裡安了監控,恐怕也會被你騙過去。”
弟弟驟然變臉,“說,你想要在我房間裡找什麼?”
琳琅心裡嘖了一聲。
果然不是正常人。
好端端的,誰會在自己的房間裡裝監控錄像?除非是他早就料到自己有這樣的舉動,或者,用於彆的用途。
弟弟的腹黑程度不輸於哥哥,隻不過旁人多關注二少爺的荒唐作風,忽略了他本人的手段。
“怎麼,你以為是我害死他的,所以來這裡找線索?”
在頸邊的呼吸突然加重,琳琅不懷疑她要是答得不好,下一刻就會被這人當成食物咬斷脖子。
所以她毫不猶豫就承認了自己的動機。
有監控的存在,她也瞞不下去。
曲初溪一怔,也沒想到對方會這樣直白。
“你哥哥做事一向謹慎,像這種刹車失靈導致墜海的事,我是不會相信的,這不是意外,而是人為。”
她頸側的紗巾被風吹得揚起來,聲音低不可聞,卻如同一道驚雷在腦海裡炸開。
“曲初溪,你敢說,你沒有殺你哥哥嗎?”
“我沒有。”他說。
豈料身前的人激動起來,轉過身,一把揪住他胸口的衣服,“事到如今,你還想要抵賴?”
“我沒有抵賴,這件事不是我做的。”曲初溪低頭看她。
“我不信!”
琳琅的眼裡是深深的懷疑,是對他的痛恨。
曲初溪心底冷笑,她也算能忍,這些天來表麵上對他善意體貼,原來也不過是想要以此放鬆他的戒心。
“那你說說看,我為什麼要殺我哥?”
“那是因為……”她本想說出口,隻是想到那種字眼,耳尖霎時紅了。
“那是因為什麼?”他長腿滿含惡意動了一下,她就像碰到了什麼可怕的東西,立馬縮起了身子,原本還算寬闊的空間陡然變得狹窄,少年身上那股強烈的荷爾蒙氣息令人陷入某種不知名的曖昧氛圍中。
“那、那是……”她結結巴巴,有些語無倫次。
“不就是□□麼?”弟弟輕描淡寫,“荒唐成性的小叔子垂涎長嫂的美貌,求愛不成,惡向膽邊生,在他哥慣常開的車上做了手腳,刹車失靈,一頭撞進了海裡。現在他的嫂嫂孤身一人住在家裡,又是配偶新喪,孤男寡女,趁虛而入,然後乾柴烈火劈裡啪啦……”
“啪!”
她雙瞳含淚,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住口,你這個害死我老公的禽獸!”
經曆了那麼多的世界,琳琅的打人技能可謂是爐火燉青,再敏捷的人也來不及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