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穿著他的襯衣,袖子顯得過於肥大,長長的褲子更是拖在了地板上,躲在琳琅的身後,睜著一雙大眼睛怯生生看著人。
“他啊,叫巴羅,剛才我在樓下看見他躲在一堆廢棄的箱子裡,有點不太忍心,就把他帶回來了。我已經幫他聯係救助機構了,讓他在家裡待幾天吧。”
琳琅給少年遞上了毛巾,“擦擦,彆感冒了。”
“謝謝。”對方聲如蚊蚋,偷偷看了貌美的女主人一眼。她臉上的妝容還沒有卸掉,唇瓣深紅嫣然,褪下外套之後穿的是貼身的襯衣,將嫋娜纖細的身姿完美勾勒出來。
梵卓冷冷盯著這個不速之客。
少年似乎也察覺到了自己目光的無禮,趕緊垂下頭來,害羞得耳尖發紅。
晚飯就在詭異的氛圍中度過。
琳琅起身,正打算收拾客房,被沙發上的男主人製止了,他半是強迫摟住了她的腰身,神情淡然,“不用那麼麻煩,讓他睡客廳好了。”
少年立馬點頭,“我沒關係的,要不是莉莉絲小姐的善良,恐怕今晚巴羅還不知道要流浪到什麼地方呢。隻要有個能睡的地方,巴羅就很滿足了。”
“可是……”
琳琅還想說什麼,腰身一緊,男人不容置喙將她橫抱起來,走進了臥室。
“啪——”
她摔進了大床。
男人高大的身影籠罩著她。
他欺身上來,鎖住了對方的雙手,眼眸深沉,“剛才,要是我沒數錯的話,你一共看了那小子不下十次。說說,你是什麼想法?不想活了,是麼?”
琳琅一愣,反應過來,忍不住瞪他,好氣又好笑,“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那就是一個小孩子,還不到十七歲的小娃娃,你覺得我能有什麼想法?”
他幽幽地說,“誰知道呢。像你們這種高貴的神靈,跟我們這樣的魔物是不一樣的。說不定看那個小流浪漢可憐的樣子,心一軟,就答應了他的求愛呢。”
這隻上了年紀的吸血鬼,吃起飛醋來,跟那些熱戀中衝昏頭腦的小男友一模一樣,都是毫無道理可言的。
“混蛋,你就對我這麼沒信心啊?”琳琅抬起膝蓋踢了踢他。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
男人看著她的瞳孔,聲音變得認真起來,“不是對你沒有信心,而是對我沒有底氣。”時至今日,他依然覺得這是一場臆想的夢境。
他的戀人是與他截然不同的種族。
她身處光明,而他長眠地獄。
“既然這樣,那你就做點讓自己有底氣的事情吧。”她烏黑的發散落開來,眉眼彎彎瞧著他,撫平情人的焦躁與不安。
他不禁低下頭來,與她糾纏在一起,流連在唇齒之間的美麗。漸漸的,他深入禁地,舔舐著耳背,嘴唇埋在那溫軟的頸窩之中,幾乎要將她生吞活剝了。
在意亂情迷的山崖前,他突然僵住了。
她睜開濕漉漉的眼,不解望過去。
“抱歉,今天不行。”
寬厚的手掌捂住了她的眼睛,也遮掩住了他的強烈欲望。
“還是等下一次吧。”
他沙啞地說,“作為補償,下次,隨你怎麼折騰我。”
說著就飛速起身,滾進,哦不,是走進了浴室。
很快水聲就傳了出來。
等男人裹著睡衣走出來的時候,對方已經進入熟睡的狀態,半張臉陷落在柔軟的枕頭裡。
梵卓無奈發現她臉上的妝還沒卸,隻好任勞任怨端了一盆清水過來給她洗臉。
自從跟他在一起,這個家夥就越來越任性了。
頭發是他紮的。
地是他拖的。
睡覺還要他來哄。
雖然是這樣想著,男人小心翼翼將琳琅翻過去,對方似有所覺,迷迷糊糊蹭了蹭他的腰,雙手摟了上去,軟軟喊了聲爹地。
下意識的依賴行為讓伯爵大人瞬間心花怒放,原諒了她剛才對那個小子的“眉來眼去”。
深夜,琳琅醒了過來。
深厚的帷幕有一角沒有完全貼合牆壁,琳琅從縫隙中隱隱約約看見了外頭的圓月。
她摸了摸身邊的地方,是平整的。
“哢嚓——”
碎裂的聲音在寂靜的夜晚格外刺耳。
潔白的牆壁濺上了鮮紅。
咕咚咕咚的吞咽聲細微地鑽進了風裡。
陰暗的走廊上,少年被抵在了牆壁上,目光空洞瞪大,獠牙潛入他的血脈深處,瘋狂汲取著養分。
似乎聽見了身後的響聲,狩獵魔物緩緩轉過頭。
滿臉的血汙,殘留著少年絕望掙紮的手印。
猩紅罪惡盛開在他的紅唇。
猙獰又可怕。
琳琅踉蹌一步,差點要摔倒。
手腕被緊緊拉住了。
“你沒事吧?”
他緊張看著人。
渾身的血腥味兒濃鬱的化不開。
“我……我沒事。”
第一次,她避開了他的眼睛。
陌生得,令他感到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