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醜,卻美得讓他心碎。
“唰——”
深黑色的床簾被瞬間拉開,刺眼的陽光爭先恐後湧進了房間。
床上的人猛然驚醒,額頭滲出了冷汗。
“江,你又做噩夢了?”
來人無奈聳著肩膀,“我真覺得,你該去找個心理醫生疏導一下情緒,不然天天都這樣,身體怎麼受得了呢?”
“你要是真想你的姐姐,回國不就可以了嗎?左右不過就是一張飛機票,你又不是買不起。再說了,你又是老板,放多長的假還不是你一句話的事。”
他沉默了半晌,終究沒有回應這個問題。
有些事,不是簡單的yes和no就可解決的。
要真有那麼容易,他就不會一直都待在這個陌生國度裡,斷了一切聯係,連回國的念頭不敢動過。
十年,他有了自己的一座商業大廈。
姑且算得上是一名成功人士。
這裡的姑娘美麗而不缺乏熱情,大膽表白的有很多,符合他審美口味的絕色尤物也不少,但每每想要接近的時候,占據大腦的,始終是那個人哭泣的樣子。
她隻哭過兩回,卻叫他至今心痛如刀割。
年少時動過一次心,幾乎耗儘了他一生之中所有對愛的熱情與精力。
十年前,他僥幸躲開了死亡,病房醒來那一刻,他滿懷欣喜想要見到她。
然而,江父卻告訴他,琳琅失血過多,在情緒異常激動的情況下,還不眠不休守了他一夜,身體早就垮了,現在還沒有醒過來。
她的未婚夫一見到他,要不是江父拖著,早就想動手了。他那句憤怒的質問,他現在還記得清楚:為什麼像他這樣的家夥都能活下去,而無辜受害的琳琅奄奄一息躺在病床上毫無生氣?
透過那窄窄的透明窗,她蒼白虛弱的臉色令親眼見到的人心痛。
他不信佛,但卻隻能通過這種虛妄的方式,祈求佛祖開恩——隻要她能醒過來,讓他做什麼都願意!
然後,他會安靜的、沒有告彆的離開她的世界,不去再去驚擾。
他一定會真誠送上祝福,祝她婚姻美滿、早生貴子,一生都平平安安、無病無災。若有災禍,通通報複到他的身上好了。
她已經禁不起任何的傷害了。
大概老天是聽到了禱告,三天後,琳琅醒了。
他不敢去看她,怕自己心軟,怕自己妒忌,於是留了一封信,買了一張飛機票,連夜逃離了這個有她在的城市,出國了。在一個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紮根落腳。
每當夜晚來臨,思念蝕骨。
但沒關係,他全都習慣了。
在這裡,他的天賦與勤奮得到了認可,生活的如魚得水,隻是除了一點——他控製不住想她,想得要命,偶爾在街頭遇上某個與她相似的人,都想衝過去抱住她、親吻她,不讓她離開自己視線半分。
就像上癮了一樣。
有時他也會卑鄙的想,要是當初他沒有憑著她那一句話挺過來,而是永遠的消失了。
她會不會多心疼他一些?
會不會在他的房間裡偷偷哭泣?
會不會隻記得他以往的好?
然而這一切,都沒有答案。
殷勤的年輕獄警給她倒一杯溫水,不過其他人是沒有這個待遇。
大嬸們不滿嘀咕起來。
“謝謝。”琳琅接過杯子,在掌心裡旋了一圈,有些猶豫地問,“他……還好嗎?”
對方的臉色有些古怪。
“你放心,他沒事。”
至少,還沒死。
對方應該不知道吧?隻要她每來探監一次,那個俊美的男人都會被獄霸們狠狠修理一頓。
這所監獄裡關押的是一些窮凶極惡的罪人,仗著一身蠻力,專門欺負瘦弱的新人,最喜歡的就是揪住彆人的頭發,像砸大西瓜一樣砰砰摔到牆上。
然後笑嘻嘻的觀看血漿迸濺的場景。
終日以此為樂。
傅熙是他們嫉妒的對象,下起手來就更狠了。
這個男人明明犯了殺人罪,判處了無期徒刑,一生沒有了翻身的機會。可就算這樣跌落到穀底的人生,始終有一個癡情的女人守著他,不離不棄。
大家都是一樣的爛泥,以後也隻能腐朽在監獄裡,憑什麼隻有他一個人雙眼中充滿著希望?
大佬們不爽了,天天盯著他找茬。
男人幾次被打到送進醫院,醫生們以為他沒救了,結果又奇跡般活了下來。
傅熙正在積極接受勞改,打算減刑成功後同琳琅團聚。他付出了比其他人更多的努力,在一年之中就從無期徒刑變成有期徒刑,上級憐惜他是一個高智商的人才,給他開了綠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