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中的女人試圖掰開他的手。
“你剛才不是說,就算是死,也不會喜歡我嗎?”沈先生說,“這裡一到夜晚,便很少有人來了,除了一些想不開的人。”
琳琅迎上了他低頭的視線,深黯的,宛若吞噬的黑洞。
“所以,你可以儘管試試。”
“你瘋了!”
女人瞪大了眼。
“殺人是要犯法的!你放開我!”
對方沒有說話,繼續朝著大海走去。琳琅聽見了晃動的水聲,他雙腳踩進了一個淺坑裡,海水沒過了腳背。
驟然的痛楚從胳臂上傳來,沈先生腳步一滯。
琳琅掙脫開了他的束縛,跌跌撞撞往回跑。豈料她穿了一雙高跟鞋,顏色雖美,卻限製了她的行動,剛跑幾步鞋跟一歪,隱隱刺痛。
有人從後麵輕輕推了她一把。
本就站立不穩的人失了平衡,狼狽跌進了軟沙裡。
隨後,高大身影覆了下來,宛如一座欲要傾頹的磅礴山嶽,定的她半分不敢動彈。
琳琅撐著陷入沙堆裡的手肘,驚慌回頭。
沈先生雙腿微分,跪在她的腰側。
對方背著光,輪廓線條顯得晦暗難明,隻見人抬起手腕,雙指擰著金絲眼鏡的細框,優雅至極取了下來,隨後妥帖放到一旁。他餘光似有所覺,視線直視著琳琅的眼睛,避也不避,單手解著西裝外套中間的一粒紐扣,摩挲著衣料時發出悉悉索索的聲響。
這人的手細瘦纖長,猶如一節節漂亮的竹骨,秀挺有力。哪怕是在做壞事,也讓人生不起褻瀆的心思。
斯文敗類。
她腦海裡浮現四個字。
“啪——”
外套被主人隨意丟棄在一邊,他雙手抬起,慢條斯理解著襯衣最上方的扣子,動作儒雅而斯文。
身為女主角的琳琅覺得自己應該有點表示。
“你、你脫衣服乾嘛?”
她瞪圓了眼。
“上你。”
他乾淨利落地回,眉眼卻是冷靜至極。
對方呆了呆,隨即劇烈掙紮起來。
沈先生摁住了她,就像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魚肉。
漸漸的,琳琅沒了抵抗的力氣。
隻餘下微微的喘息聲。
意識逐漸迷離。
“唰——”
捏著鏈頭往下一劃,大片姣好的雪色展露無遺。
他俯下身體,襯衣肆意敞開,人魚線顯露出來。灼熱岩漿的體溫毫無遮掩碰觸著琳琅的肌膚,點燃一簇簇暗火。他舌尖輕挑,輕輕啃咬著蝴蝶般優美的肩胛骨,另一邊則是順著腰身纏綿滑落,探入長裙。揉著她,像是一株隨風搖擺的桃夭,巍巍顫顫,無法自拔。
他將人翻了個麵,正對著他,掌心沾了些細碎的砂礫。
琳琅往後仰著,腰身彎出了月牙兒的弧度,長發如黑藻般鬆散開來,形成了極致的誘惑。
“嗚……”
低泣聲響起。
沈先生大掌撐著她的腰背中央,讓人不至於從旁滑落下去。
“哭什麼。”
他的神色自始自終處於一種理智又克製的狀態,半分沒變。
“這是你自找的。”
琳琅抬手要打他。
半空被抓住了。
“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跑到酒吧裡買醉,喝得不省人事,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你一個二十六歲的成年人,會不懂嗎?就像現在這樣,你沒有任何的反抗餘地,隻能由著我為所欲為,上下其手。一切是你咎由自取。”
沈先生淡淡地說,“你應該慶幸,你今天遇到的是我。我前天做完體檢,身體狀況正常,沒病,就算我們真做了,你也不會得什麼傳染。可是其他人呢?你怎麼能保證他們的身體是乾淨的,健康的,不會給你留下隱患?萬一撿屍的,是個滿肚子肥腸的中年男人,你又怎麼辦?”
“你在陌生的娛樂場所裡喝醉,睡著,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惡意會扭曲成什麼樣——也許,看上你的是販賣器官的團夥,你一醒來渾身是血,身體摘除了重要的器官。也許,你被數個陌生男人一起撿屍,他們拍下跟你歡好的照片,威脅你要錢要色,否則就公之於眾。”
琳琅的雙眼濕漉漉看他,好像被嚇著了。
沈先生軟了心腸,忍不住摸了摸她濕透的發。
對方瑟縮著往後退。
他視線掠過琳琅躲閃的眼,很快收回了手,並從她身上移開。
迅速恢複成之前的彬彬有禮。
沈先生撿了西裝,輕輕一拋,蓋住女人裸露的美背。
“今晚,就當做是個噩夢。”他隨意撥弄了下潮濕的額發,連同發尾,都濡濕了大片,這讓男人看起來格外性感。“無論你把我想成魔鬼也好,變態也罷,我都希望你能記住今晚的教訓。以後無論發生了什麼事,再怎樣的痛苦,你可以找人傾訴、發泄、摔東西。”
“唯獨——”
沈先生的唇邊嗬出熱氣,在風中驟然變涼。
他長指係著紐扣,側過臉看她。
“彆做傷害自己的事。”
你為他買醉,可有人會為你心疼到夜不成寐。
“很晚了,我送你回去。”
沈先生背過身去,讓琳琅穿好衣裙。
他忽然想抽煙,習慣性摸了摸西裝口袋,空蕩得寂寞。
汽車在公路上平緩行駛,男人沒再開口,隻是在快到琳琅住所的時候替她開了車門,然後冷漠走了。
淩晨六點,沈先生去了機場。
空氣稍稍濕冷,機場裡人流喧囂,眼前掠過一張張陌生的麵孔。
沈先生攏了攏薄款的棕色風衣,平日打理得整齊的頭發淩亂遮著清雋眼眉,鼻尖微紅,鏡片下是一雙平靜無瀾的眼睛,冷淡的,像是一潭死水。他右手隻提了一個黑色皮箱,裡麵裝了幾件換洗的春夏襯褲,旁的多餘也沒有。
辦理登機手續時,櫃台工作人員不禁看了他好幾眼,男人的氣質鶴立雞群,輕易被人識彆。
“沈不舟先生是嗎?”
沈先生輕輕嗯了聲。
不舟,不走。
小琳琅,老師要食言了呢。
沈先生低嘲,人類終究是一種俗氣又可笑的生物,嘴上說著沒關係,卻始終渴求著有一個人至死都暴烈地愛著自己。
他就是這樣的俗氣生物,渴望她偶爾能看看他,抱抱他,親親他。再貪心點,綁了她去結婚,生幾個小孩,掙點吃米飯的小錢,早晨在一張擠滿軟軟小胳膊小腿兒甚至小腳丫的床上醒來。
沈先生拿出手機,給那個人發了登機前最後一條短信。
‘早餐是小米粥,放你家門口了,冷就熱熱。還有罐蜂蜜,泡溫水喝,緩解頭疼。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