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邊。”
“……”
胖長老認命收拾爛攤子,又想給師弟換身衣服,無一例外被拒絕了。
師弟就是這樣,從不會麻煩彆人。
他忍不住想歎氣,但覺得這樣不好,生生憋住了,裝作一副輕快的口吻告彆,說他明天再來蹭飯。
玉無雪點頭,“隨你。”
關上門,風雪都靜了。
他摸索著到了衣櫃邊,拿出了一套嶄新的衣裳,他手法還不太熟練,穿起來很慢。
還打錯了衣結。
為什麼他會知道?
因為有人幫他糾正了。
一雙溫熱的手耐心解開衣結,給他重新係上。玉無雪的手還僵在半空,慢慢地垂下去。他不問她是什麼時候來的,也不問她要來做什麼,氣氛凝滯得異常沉悶。
“對不起。”她輕輕地說。
又是一陣沉默。
他該說什麼?
怨她意氣用事,迎來魔門的覬覦,才導演了這場天才遇難的悲劇?
還是怨她不該拚著重傷也要把他從戰場帶回劍門,讓他的生命得以延續,從此卻成了個瞎子廢物?
若是當時她沒有救他,讓他死在那片血海屍山裡,該多好。
在最風華正茂的年紀裡死去,他依然會是師門的驕傲,會是世人頂禮膜拜的仙尊,而不像現在這般,拖累師門的威名,還讓師傅和師兄們陷入無儘的自責。他們越是小心翼翼對他,他就越感到愧疚。
“你彆不說話。”她低著頭,去拉他的衣袖,像闖禍之後的孩子,乖乖認錯,“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的命都是你的。”
“我不信。”他緩緩開口,竟有幾分冷酷。
“什、什麼?”她呆了呆。
“我不信你會為我死。”
她是萬人之上的女帝,他是毫無用處的廢人。
對方麵無表情,“所以,收起你這套虛假的愧疚,我不需要。同情弱者,向來是上位者的遊戲。若是陛下還沒有忘記無雪昔日傾力相助的功勞,就不要做這些試探的無聊戲碼——”
話沒說完,手裡被塞進了一個冰冷的物什。
“這是勾魂,淬有劇毒,先毀肉身,再滅元神。”她直視著對方的臉,擲地有聲,“你若想要,我現在就可以給你。”
玉無雪緊了緊手掌。
“你不動手,那我自己來。”她猛地搶過。
“噗嗤——”
利刃沒入皮肉。
他抓著最鋒利的刀口,鮮血順著手腕滑進了衣袖。
“你!你乾什麼啊!”琳琅氣急敗壞捏住他的腕骨,又萬分小心取出了袖劍。
勾魂的奇異之處,在於它對修真者是催魂奪命的利器,對普通人卻僅僅是一把鋒利的短劍,它的毒隻對有法力的人起效。
琳琅立刻翻了紗布跟藥膏,替他包紮起來。
玉無雪低頭,他眼睛蒙著絲綢,漆黑的,什麼都看不見。
她手心的餘溫分外滾燙。
失去了視覺,其他的感官卻更加敏感了。
她很香。
“還疼麼?”女人心疼地問。
他試圖抽回手,反被對方輕扯著,落在她的臉頰上。
對方手指微卷。
純情的天道爸爸明顯是緊張了。
琳琅無意識摩挲著他的長指,從眉眼滑到了耳後,又漸漸落到了頸邊,挨著鎖骨。
他猛地驚醒,立馬後退。
豈料後頭便是床榻,這一下帶著琳琅也翻了進去。
“我、我不是——”
白衣劍修常年冰山、欠缺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絲龜裂的痕跡。
可是,對方卻沒有像他想得那樣,在摔倒之後立即站起來——他已沒有“利用價值”,她貴為女帝,根本無需在他身上浪費多餘的時間與精力。
她溫順而柔媚伏在一個正常男性的胸膛上,像是一株含羞帶怯的粉白海棠,腰肢纖細得驚人,一揉便碎。
暗示已不言而喻。
外頭風雪重重,偶然撥開一線明淨的光。
“你……不用……”他聲線沙啞,頑強抵抗著最後的入侵。
她仰起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唇,害羞似的,將腦袋軟軟埋在了他的肩窩,鼻尖的呼吸熏得他皮膚滾燙。
他突然翻身,雙手撐在她肩旁,烏發淩亂披掛,雙眼遮以白綢,唇瓣薄透,透出一股兒精致脆弱的美感。
猶豫了半刻,他試探性咬了下琳琅的唇。
她依然沒拒絕。
甚至城門大開,恭迎君王親駕。
於是以吻封緘,吞噬了最後的求饒。
狩獵者不知疲倦,層層剝奪,瘋狂掠食豐美血肉。
他先是禁錮了她的手,後來更是霸道要主宰她的一切。
他要她喜怒哀樂都因他,都依他。
寸草不生的荒蕪大漠奇跡般複蘇,而萬物在此猖獗生長。
後來……
琳琅有些麻木。
她就想問一個問題。
請問老房子這把火,什麼時候能大發慈悲地滅掉?三天三夜還不夠他燒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