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任由她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來的是丈夫的死對頭。
陸母都是從彆人嘴裡聽說的,賀家的掌門人是個心狠手辣的角色,否則也不能短時間內就建立威信。陸父很少帶陸母出席商業場合,因為他認為陸母不但學曆淺,眼皮子也淺,根本上不了台麵,平白耽誤他的正事。
像賀語冰這種圈子裡的巔峰人物,陸母平時完全沒有機會接觸到。她就見過這人一次,還是在自己兒子的婚禮上。當時賀董事長一出現,門口迎賓的侍者嚇得心臟驟停,以為他是來砸場子的。誰不知道賀陸兩家勢如水火,相看兩相厭?
後來誤會澄清,是曲家這邊親自請了人來,作為新娘的“娘家觀禮人”。
不管眾人內心如何猜測紛紛,起碼他們達成了一個共識——新娘的娘家勢力非常強,沒事還是不要惹她,不然弄了小的,老的能把他們搞得當場去世。
陸母對這個男人也有些怵。
“賀先生,您怎麼來了?”她乾巴巴應酬。
“送人回來。”賀語冰道。
他身後露出一道纖細的身影。
琳琅無視了對麵錯愕的目光,穿上家居鞋,踩上樓梯,她需要回房整理下衣裙。
賀語冰神情淡漠掠了陸母一眼,不帶任何的感**彩。
陸母慌忙低下頭。
“陸太太,不介意我坐一會吧?”
“當、當然。”
女主人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在男人的氣場下無所適從。
男人平淡至極經過她,在沙發落座。
張媽一乾人擠在廚房,小心翼翼往外看。
陸慕深跟著進來,剛換上拖鞋,被陸母拉到一邊,迫不及待地問,“怎麼回事?你們怎麼會碰見?還跟那個人一起回來?”
他自己都懵的,怎麼給陸母解釋?
陸慕深滿腦子想要跟妻子解釋這一次的“出差事件”,但不知該從何開口。
“陸慕深,你上來。”
他順著聲音反射性抬頭,妻子站在樓梯的欄杆旁,秀美的臉頰比平日要更為雪白,褪去了血色,好似一尊精致的、沒有生命的雕像。
陸慕深懷著幾分忐忑,抬腳跨上了樓梯。
“你這段時間去哪裡了?”她麵無表情地問。
“我們進去再說。”陸慕深上前想拉她的手,被一把甩開。
女人的麵孔平靜得滲人,她的眼眸是杏仁形狀的,猶如乾淨美麗的玻璃球,映出了丈夫驚慌的樣子,“為什麼要進去再說?你又沒有做什麼見不得的事,你不過是背著我,帶著你靈靈妹妹遊山玩水去了而已。”
她放輕了聲音,“那裡好不好玩呢?沒有老婆礙眼,你們一定玩得很開心吧?”
“琳琳——”陸慕深竭力維持失控的局麵,“你先冷靜下來,我再慢慢說給你聽,好嗎?”
她突然撲了過來。
陸慕深隻覺懷裡一沉,他呆了呆,伸手要安撫她。
“撕啦——”
他胸前的襯衣被猝然撕開,紐扣濺落到四周,發出啪啪的聲響。
“這是……什麼?”
細長的手指抵著一道淺紅的疤痕。
這抓痕不止一處。
陸慕深心裡咯噔一下,“不是這樣,你聽我解釋!”
衛寶靈告白失敗,就說去附近的大海散心。陸慕深放心不下,跟著去了。中途衛寶靈突然溺水,陸慕深沒有猶豫就衝上去,隻是對方掙紮得厲害,就抓傷了他的皮膚,留下了疤痕。
“啪!”
琳琅反手打了他一巴掌,力度很重。
陸慕深往後踉蹌了幾步。
在旁邊偷聽的衛寶靈立馬衝了出去,扶住了人,惡狠狠瞪她,“你瘋了!怎麼能動手打人!慕深哥,你怎麼樣了?疼不疼啊?”
看著那一塊猙獰的紅腫,小姑娘心疼地泛起了眼淚。
“沒、沒事。”陸慕深擠出一個笑,“嫂子開玩笑的,靈靈,這裡沒你的事,你先回去。”
美貌嫂子冷冷看著這對“兄妹”的互動,勾起嘴角,“一場大戲,怎麼能缺少的了真正的女主角呢?衛寶靈小姐,你可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啊。”
“嘴裡說得信誓旦旦,轉頭就把我丈夫給拐走了。怎麼,就這樣還不滿足,非要在我丈夫的身上留下你的痕跡,才能證明你們的情深嗎?”
陸慕深渾身發顫。
她知道寶靈告白了?
衛寶靈的臉色又青又紅,開口反駁。
“我們沒有做那種事!我的感情沒你想象的那麼肮臟!”當然,她是耍了一些無關大雅的小手段。
“哦,明白了。”她恍然大悟,扯著嘴角,眼底沒有一絲溫度,“那你是不是很遺憾呢?”
“曲琳琅!”衛寶靈咬牙切齒。
“既然這樣……我成全你們吧。”她神經質笑了一瞬,宛如爛漫的春花,卻藏著最深的惡意。
陸慕深忽感不安。
一抹雪光閃過,他瞪大了眼,連忙將衛寶靈推到一邊。
“噗嗤。”
剪刀從他的手臂刮過,血珠飛濺,她的眼睛蒙上了一層猩紅的殺意。
“啊……殺人啊!救命啊!”
衛寶靈尖叫出聲。
她連滾帶爬衝下樓梯,想要喊人幫忙。
而這個時候,剪刀紮到了男人的大腿,他痛得滿頭大汗。陸慕深發現自己抓不住她,妻子的力氣大得驚人,他隻能無奈躲開。
“琳琳!你清醒點!”
陸慕深嗓音嘶啞,一手捂著發軟的手臂,鮮血正泊泊湧出。
而他的妻子已經瘋了,她被所有的負麵情緒壓垮,握住染血的剪刀,搖搖晃晃走向他,嘴裡念叨著,“我沒瘋,我隻是想成全你們啊,成全你們做一對鬼鴛鴦啊,哈,多好……”
她舉高了剪刀,寒光凜冽。
“滴答——”
一絲血線滑進了男人的袖口。
“到此為止。”
賀語冰擒住了剪刀,手掌一片鮮血淋漓。
琳琅忽然驚醒,難以置信看著手裡的作案工具,“這、這是……我……”她尖叫著,丟開了剪刀,不停擦拭著手心跟衣袖的血汙,神情慌亂到了極點。
情緒崩臨崩潰。
賀語冰沒有片刻的猶豫,不顧掌心的灼熱痛感,他長腿一伸,捏住了對方的手。
“臟,臟了……”
她潛意識怕著這個城府深沉的男人,努力想要縮回去,又不敢反抗得過於激烈。賀語冰單手解開了外套紐扣,顯出了裡麵雪白襯衣,他捉起她的手,往衣上輕輕一抹。
襯衫上留下了駭人的血印,他不以為然,耐心哄著人。
“你看,這就不臟了。”
她隻能愣愣點著頭,任由男人用自己的襯衣擦拭她手上的血跡。
他清理得很仔細,連指縫也不放過。
最後,賀語冰輕撫著她的發。
他溫柔低語。
“我在……不怕的,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