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境姑射盛產美人,或是出水芙蓉,或是耀如春華,名動天下的姑射公主便是人儘皆知的絕世美人。這一點,從大師兄飄逸出塵的美貌也看得出來,他是姑射世家元家的長公子。
奚嬌嬌臉皮漲得通紅。
“罷了,看在你我相識一場,師兄允你就是了。”三師兄輕描淡寫地答應下來。
奚嬌嬌被他惡劣的舉動氣得嘔血,可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困在暗牢裡,兩天進食一次,飯菜又餿又冷,嬌慣的腸胃完全受不住,還吐了好幾回,腥臭味熏得她自己快要暈倒。
她實在是受夠了這裡,再待下去她會瘋的!
她小心翼翼接過丹丸,看了三師兄一眼,深深吸氣,吞了下去。
“那你……那你開門進來吧。”奚嬌嬌垂下腦袋,耳尖微微發紅。
豈料三師兄嗖的一聲,後退數步。
奚嬌嬌傻眼了,這又是什麼情況?
“這血丸可不得了,發作極快,一炷香之內,你腹中先是絞痛,宛若刀割,隨後頭痛欲裂,隻想撞牆。”三師兄嘖了一聲,“那買藥的瘸子信誓旦旦同我保證,此丸最適宜對付仇家,讓他腸穿肚爛,七竅流血而亡。”
“什麼?!七竅流血?你有病啊!”奚嬌嬌慘叫,雙手並用,死命摳著自己的喉嚨。
“沒用的,它入口即化,就是為了讓仇家沒有反應的時間。”三師兄略帶憐憫地說。
“你——你混蛋!我跟你拚了!”奚嬌嬌哭得厲害,雙手拚命撞擊著鐵條,然而作為一個身嬌體弱易推倒的女主,剛撞一下,手指彎折了,嚇得她愣在當場,好久帶著哭腔,擠出一聲,“我跟你又沒有仇,你為什麼要這樣害我?”
“你輕薄我,這就是天大的仇。”三師兄一本正經板起麵孔,“你侮辱了我的身子。”
奚嬌嬌哭得更淒慘了,“你是男子,被我看幾眼摸幾下怎麼了?都是你占便宜好嗎?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做甚麼如此小氣?”
三師兄頓時嫌惡得說不出話來。
他就沒見過這樣理直氣壯摸男人的。
“師兄,三師兄,你,你給解藥我吧,從此以後,你說什麼我就做什麼。”
奚嬌嬌嗚嗚地哭,“我為你做牛做馬,為奴為婢,行不行?我才十五歲,我不想死啊,三師兄,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吧。”
三師兄隻是冷眼看著,不發一言。
空氣僵滯在這一刻。
奚嬌嬌被他不帶感情的目光盯得骨子發毛,仿佛有一隻無形的手掌惡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乾澀得難以發聲。
“小七,你彆怕,師兄是一個最最老實不過的人了。”
三師兄又笑了,漆黑眼眸彎成月牙兒,“不過,師兄勸你,做人呢,還是多讀點書好。不然一聽到顛鸞倒鳳,就想入非非,自作多情。這血丸是三師兄專門尋給你的,你不是恨自己是個女兒身不能光明正大地拜師,不能跟師兄弟勾肩搭背一起洗澡嗎?師兄成全你好不好?”
“不出一個月,你腋下會長出體毛,再過三個月,你的腿毛也會變得旺盛,然後聲音變粗,長出胡子。”三師兄溫柔可親道,“相信一年之後,你的外表會很粗獷,很有男人味兒,就算是混入男人堆裡,也是沒人認得出來的。”
奚嬌嬌肢體僵硬,“三師兄,你、你開玩笑吧。”
三師兄微笑不語,他撣了撣衣擺的暗塵,走了。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與名。
剛出了暗牢,三師兄撞上了急匆匆的人。
“三師兄,你跑哪裡去了?我都找你半天了。”老五李千機抱怨道,“沛兒弟弟那個小祖宗,又開始不吃飯了,我們怎麼勸都勸不聽,你過去看一眼吧。”
“我過去看有什麼用?小少主這是心病。”三師兄單手抱臂,托起腮,笑眯眯地說,“不然,讓大師兄給他來一碗蜈蚣拌飯吧,以毒攻毒,最是合適。”
五師兄一言難儘看著他,聽聽,這是什麼餿主意。
以毒攻毒,小祖宗還不鬨翻天啊。
“那我也沒辦法了。”三師兄聳肩,攤開手掌,“我既非他爹,又非他娘,不是手足,更不是同門,我管不了,也慣不起。”他們的小少主還做著美夢呢,以為自己哭上一哭,病上一場,便能哄得他娘跟舅舅回心轉意。
李千機敏銳察覺,他家的三師兄有一點點的不高興,納悶地問,“誰惹你生氣了?”闌門上下,還有人敢惹這隻狐狸生氣的?就不怕他把人算計到死!
“我生我自己的氣,不行?”
三師兄抖了抖衣袖,幽幽地飄走了。
原地的李千機搓了搓滿臂的雞皮疙瘩,嘟囔一句,老狐狸。
寒風刺骨,衣袂翩飛,三師兄站在雲鶴山的山頂,俯瞰著雲霧繚繞下的屋簷瓦舍,嫋嫋炊煙。
“長公主,山高水闊,恕瞻身在此間,不能相送。”
還祝長公主雍容華貴,萬壽無疆。
三師兄對山嵐緩緩作揖,久久不起。
心上人在殿前春前海棠前。
唯獨,不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