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哲,哎喲,你回來了,這麼長的時間跑哪兒去了?來來來,爸給你介紹,這是陳願,比你就小一歲,當初跟你上的還是同一所大學呢,校友來著!哈哈,你們都是年輕人,思想先進,有空多多交流。”魏父拍著陳願的肩膀,推崇備至。
年輕男人鼻梁高挺,架著一副嶄新的金絲眼鏡,衝著他溫和頷首。
魏母端著果盤從廚房出來,笑容溫婉,“說起來,多虧了小夥子,你爸才撿回一條命,哲兒,你可不能仗著自己大一歲就欺負人家。”
魏西哲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魏母解釋道,“哲兒,你不知道啊,今天你爸去銀行辦事,遇見不要命搶劫的,有刀又有槍,緊要關頭是陳願拉了你爸一把——”說到這裡,魏母又緊張起來,“陳願,你的胳膊沒事吧?”
陳願得體微笑,“伯母不用擔心,皮肉傷而已,外科醫生清創處理過了,按時換藥,養上一兩個月就無礙了。”
女主人鬆了口氣,“那就好。”
陳願右臂纏著繃帶,左手伸出,“魏學長,好巧,我們又見麵了,我右手受傷了,不介意我用左手跟你握個手吧?”
如此熟悉的一幕,魏西哲很難不多想。
果然,魏家父母站在陳願的身後,自然看不到這個救命恩人臉上掛著虛偽又惡劣的笑容,嘴唇無聲吐出輕蔑的字眼。
‘不自量力。’
看著自家兒子緊抿嘴唇,死活不伸手,氣氛一度變得尷尬。
魏母上前,擰了他胳膊,訓斥道,“你個傻孩子,這麼出神想什麼呢?人家跟你握手你沒看見?”她對著陳願歉意笑笑,“我兒子就是讀書讀傻了,心裡成天裝著事,愛走神,陳願,你彆往心裡去啊。”
陳願的麵上帶著幾分失落,強撐起笑容,“沒事,據說搞科研的都這樣,把每一個項目當成自己的孩子,時時刻刻都想著,我當初要是……”他突然住口,“對不起了,伯父,伯母,我公司還有點事需要處理,就不留下吃飯了,先走了。”
魏家父母連忙把他送到樓下,一個勁兒囑咐人要注意傷口,讓他有空多來坐坐,陳願一一答應。
等人開車離開,魏母這才歎道,“金家真是作孽啊,這麼一個好的小夥子,去監獄受了三年的罪。”
魏父深以為然,轉頭跟兒子說,“西哲,陳願救了我的命,你以後要是研發出什麼專利,試著跟陳願多多合作,咱們老魏家可不能忘恩負義啊。”他們跟金家維持著一段商業交情,早年也有意聯姻,當初魏西哲舍下人家姑娘出國留學,弄得魏家還挺愧疚的。
但商業交情怎麼能跟救命恩情相比?
魏家父母很快倒向了陳願,憐惜他無母無父,又孤零零一個人,更把他當成半個兒子看待。
麵對父母如此的殷切,魏西哲想說的話哽在喉嚨裡。
他從魏母口中探聽到了陳願的住址,次日去找正主。
正主牽著一條皮毛油亮的狼犬,悠哉悠哉散步歸來,見到他半點都不意外,嘴裡卻說,“今天吹得的是什麼風,把魏教授吹來了?”
魏西哲開門見山。
“陳願,我知道金家的事對不起你,但是,伯父是伯父,琳琅是琳琅,我——”
“學長上去喝杯茶?”
不是邀請,而是強硬的命令,魏西哲的頭皮發麻了一瞬,他好像又看見了站在學妹墓碑前的陳願,在濕漓漓的陰雨天,對方臉色蒼白如鬼,撐著一把黑傘,一站便是半天。黑色的褲腳被雨水打濕,顯出了瘦得脫形的腳踝,看上去極為滲人。
當時的陳願炙熱絕倫,如日中天,是京城圈子裡得罪不起的陳爺,黑白兩道頗為敬畏,他們魏家根本惹不起。
魏西哲懾於他的強大氣場,猶豫了片刻,同意了。
陳願把人帶到書房,親自沏了一壺茶。魏西哲掠了一遍四周的環境,整潔有序的書櫃,摞著文件的電腦桌,落地窗的左側安了一麵鏡子,旁邊立著一杆衣帽架,掛著綠色條紋的領帶以及一件棕色馬甲,方便男主人隨時整理儀表。
“味道怎麼樣?”
魏西哲如坐針氈,勉強回答,“好茶,好茶。”
“茶是好茶,人不是好人,學長是這樣覺得的吧?”陳願雙手交叉放在桌上,處之泰然,延續了自己的主場優勢。
麵對來勢洶洶又不加掩飾的惡意,在國家溫室長大的魏西哲不太適應,“陳願,你不用這樣貶低你自己,你救了我爸,我們一家人很感激你。”
“所以學長感激到準備瞞著我,把我的仇人偷運出國?”陳願唇邊保持著禮貌得體的弧度,眼中沒有絲毫笑意,“學長,彆人是坑爹,你是坑爹坑娘又坑學弟啊。”
他到邵家提親的消息這麼快就傳到陳願的耳朵裡了?
陳願宛如一頭不折不扣的惡魔,用最彬彬有禮的態度,說著威脅人的話語,“學長,我英勇救人的行為是上了新聞的,萬一有知情人爆料,魏家非但不知恩圖報,還倒打一耙,你說,你爸爸年紀大了,能承受得起社會各界的流言蜚語嗎?”
昔日學弟鋒芒太盛,他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魏西哲隱約察覺事情開始失控,他試圖挽救,“陳願,冤冤相報何時了,你不是不喜歡金家人嗎,我把他們帶走,永遠都不會出現在你麵前。”
“然後,你把我的仇人捧在手心上,跟她甜甜蜜蜜生幾個大胖兒子麼?”陳願的語氣近乎呢喃,“學長,我什麼都沒了,親情,青春,前途,被你的未來嶽父一手摧毀,你就當可憐可憐我個孤兒,不要插手我們的事,行不行?”
“可是學妹——”
“學妹?叫得可真親密。”陳願低笑,翻臉翻得十分熟練,漫不經心的口吻是淬了毒的鋒利,“學長昨晚跟你親密的學妹見麵了吧?怎麼,學長難道錯過了學弟特意留在你學妹脖子上的痕跡了?那可真是太可惜了,學弟是特意借此向您問好的呢。她當時摟著我,叫的是哥哥哥哥的,真是比蜜還甜。”
魏學長的臉色瞬間慘白,“不可能的,學妹他……”
“抱歉,我接個電話。”
陳願起身離開,關上了書房的門。
“哢嚓。”
陳願反鎖房門。
他踩著拖鞋,從容下了樓梯。
庭院內的狼犬朝著來人拚命搖著尾巴,有一隻溜到陳願的腳邊,使勁扯了扯他褲腳,粑粑快看,麻麻送上門來了!
琳琅雙手環胸,隔著鐵窗與人對視。
“陳少爺,你到底想說什麼,非要火急火燎地把我叫過來。”
“明天是金氏翡翠的股東大會,第一次當董事長,我有點緊張,所以想向金二小姐取取西經。”陳願摸了摸旺財們的大腦殼子,沒骨氣的東西,居然向仇人獻媚,今晚不許吃飯,一律得餓著麵壁思過。
明白了,是故意來落井下石的。
琳琅絲毫不給麵子,轉身就走,年輕男人仗著自己有一雙長腿,快跑幾步,將人拋著抱起來,趁著人尖叫之際,俯下頭渡了一個纏綿悱惻的深吻。
他吻得一貫用力,不一會兒雙方呼吸急促,琳琅受害嚴重,氣得反咬他的胳膊。
“疼。”陳願笑了笑,“我可是差點就要被死神眷顧了,金女士就不能大發善心一回?”
琳琅問他怎麼回事,陳願輕描淡寫將魏父的事情說了一遍。
這家夥還能乾點好事?
琳琅上上下下掃著人。
以蠻力對抗冷漠,陳願強行進攻,把送上門的狐狸扛到了他的臥室。
“啪——”
琳琅背部撞上了臥室裡唯一一麵嵌在牆上的鏡子。
“陳願,你個王八羔子!你再撞我試試?”
“好了,金女士大人有大量,不生氣。”陳願長腿抵住人,形成了禁錮的姿勢,“隻不過,金女士如果不想王八羔子明天在大會上發瘋,說錯什麼話,得罪什麼人,讓金氏翡翠分崩離析的話。”他摩挲著她的耳環,“就先給我打一劑鎮定劑,防止狂躁發病。”
琳琅似笑非笑,“陳少爺發起瘋來,有誰能治?”
“你。”
言簡意賅的宣言,暴烈至死的吻。
陳願咬著琳琅的耳珠,鏡片下的眼眸斜斜看向鏡子。
他知道有一雙眼在對麵窺伺著,於是揚了揚下巴,吻得更加過分。
“妹妹,哥哥好像弄哭了你的救世主,你不介意吧?”
陳願以唇哺唇,對著琳琅笑得溫柔又狠毒。網,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