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他還是彎腰把呈一條直線散落的東西撿了起來裝進袋子重新掛到門上。
關門的一瞬間,他看到病房裡的州圍坐起了身,掛著針的手將被子壓在胸前,另一手高舉著,在費力地取鹽水袋。
門碰上後,他給帥帥發消息:叫州圍那女助理過來。
帥帥秒回:小田走了。
林縱橫打破砂鍋問到底:什麼叫走了?
帥帥:回去換衣服了。
怕他不懂似的,又加一句:姑娘家的特殊情況。
林縱橫:“……”
他回到病房的時候,州圍由於條件受限還在那和鹽水袋作鬥爭,動作比之前急切不少,捂在胸前的手因為舉高導致血回流,輸液管靠近手背的部分淌著一小截鮮紅的液體。
兩人視線交彙,又同時移開,他順便把門口的袋子提了進去,徑直走到床邊,輕而易舉把鹽水取了下來,問她:“你想乾什麼?”
州圍也已經從帥帥那得到小田已經回家的消息,衡量一會,哪怕上一刻她還在跟這個人吵架,但現在出於人有三急她也隻能閉上眼睛咬牙向命運妥協:“上廁所。”
那麼大一袋鹽水掛下去,她都快憋死了。
林縱橫沒掩飾,直接笑了場。
這一笑倒是把之前劍拔弩張的硝煙味給笑沒了,不等州圍惱羞成怒,他收了臉上惡劣又吊兒郎當的表情,把鹽水遞到她手裡,說:“舉高拿著。”然後探身去抱她。
“我沒穿衣服。”
林縱橫止了動作看她,兩人隔得極近,不過幾寸的距離,他當她是在矯情介意沒穿衣服的事,因此有些不耐煩:“你掛著鹽水怎麼穿。”
州圍嘴唇有細微的顫抖。
林縱橫明白過來,語氣柔和不少:“冷?”
州圍點頭。
他脫外套,說:“那速戰速決。”
西裝外套披在身上聊勝於無,兩條光裸的腿除了半截打著石膏的其它全露在外麵,上身扣了個扣子,寬大的領口遮不住胸前的風光,字母“Z”紋身徹底暴露在他視線中。
林縱橫在離開衛生間之前無意間看了一眼,而後走出去替她把門關好。
腦海裡卻沒法把那個畫麵抹除。
那個紋身,他身上同樣的位置有一個一模一樣的,花紋是兩人花了幾個晚上一塊設計的。她的代表“縱”,他的代表“州”。決定去紋紋身的時候,紋身師還笑言:“你們兩個確定嗎?紋紋身的情侶多半要分手,到時候新對象鬨起來,洗掉可麻煩了。”
這傳聞他們不是沒聽過,她不知是不信他們會分手還是不怕未來的新對象鬨,他亦然,總之年少氣盛的時候大概誰都避免不了會對永遠有著不知天高地厚的輕視,仿佛那漫漫時間的儘頭唾手可得。
結果後來,他們真的分手了。
不過他知道,這和紋身沒有關係。不是紋紋身的情侶容易分手,而是情侶本就容易分手。
愛情從來不是堅強的東西,不然為何他和州圍兩度信誓旦旦牽手,如履薄冰,萬般小心,最後卻都以失敗告終。
衛生間裡衝馬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去按門把手,聽到開門聲響,州圍在裡麵說:“等一下。”
門剛開一條縫,他停住,發出一聲嗤笑,倒是沒有硬闖,倚在外頭等她收拾完。
那笑聲不大不小,夠她聽到。
州圍動作一滯,繼續扶著把手艱難單腳站立起來,穿上褲子,才喊他進來。
衛生間出來,州圍拿卸妝濕巾擦了幾遍臉,一袋鹽水到了頭,護士來給換新的,趁那時她把睡裙穿了上去。
有了衣服,就可以由帥帥來照顧她了。
“你想走就走吧,我讓帥帥來陪我。”
林縱橫又是一聲嗤笑,他鑽進被子抱過她,感受到這具瘦弱的身體因為寒冷而引發的輕微顫抖,說:“你可真會給人戴帽子,我留下還要給我弄個不想走的說法。讓帥帥陪,你冷了也能讓帥帥抱著暖你嗎?”
平時和帥帥走得再近畢竟男女有彆,如果是帥帥,州圍當然不可能有半分這種念頭,何況帥帥那個慫膽比針眼還小,把刀架他脖子上他也不敢。
但是林縱橫把話說得太理所當然,聽來甚至頗有些自以為是的味道,而州圍討厭這種勝券在握的姿態,“都不是男朋友,既然你可以,他為什麼不可以?”
“我可以他為什麼不可以?”林縱橫重複一遍她的問題,笑了笑,“為什麼你自己琢磨,我不想在這說些不尊重女性尤其是前女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