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 17 章(1 / 2)

清晨六點, 晝短夜長的季節,冬日的朝陽尚未升起, 窗外厚重的黑透過窗簾,夜色像霧般彌漫在房間裡。

州圍在一場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睡眠中醒來,像一隻沒電自動關機的手機重新蓄滿了電, 如獲新生, 手腳不那麼沉了, 腦袋那麼不暈了,活動利索了,神誌清醒了, 就是好像有點充電過度,她的眼睛都睡腫了, 脹痛的異樣感在睜眼閉眼之間很強烈。

身旁空空如也,無論是撒在後頸的呼吸, 還是脊背緊貼的胸膛, 亦或橫在身前的腕臂, 全隨著那場高燒一起消失。

拉開床簾,州圍在夜視中不難看出沙發上睡著個人, 黑布隆冬的也看不清是誰。

夢醒了,就該好好在真實的世界中生活。

上天已經給了她這額外的兩天。

她用不著仔細辨認,更不做毫無意義的假設抱毫無意義的僥幸,徑直朗聲朝那道人影叫道:“齊樓帥。”

生怕她是因為有事, 沙發上的帥帥影瞬間驚醒, 一個彈跳蹦起來摁亮牆上的日光燈開關, 看到她的樣子便知她好了個大概,飛奔過來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一遍,嘖嘖誇讚道:“不錯嘛圍圍,滿血複活。”

州圍那粉絲護士來給她量了體溫:“37.5。”

帥帥高興得十分由衷:“真棒,痊愈了。”

“……”護士以為他不懂常識,熱心給他科普:“37.5也屬於輕微的發燒哦,正常的口腔體溫範圍是36.3到37.2。”

“呔。”帥帥不以為然,“不就差0.3嗎,四舍五入等於沒有,咱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這些年來帥帥雖然比不上州大魔王刀槍不入視死如歸,也時常為此而對她的感官靈敏度產生懷疑,當然了,這點疑慮已經讓林縱橫老司機給打消了,說真的那猝不及防的飆車令帥帥到現在都還有點沒法坦坦蕩蕩直視州圍。

但是,在耳濡目染下,帥帥對於疾病和疼痛的忍受接納程度確實已經被鍛煉得異於常人。

主仆倆的思想難得達到同一水平,州大影後覺得她養的蠢驢終於硬氣了一回,頗感欣慰。

州圍在揚瓣險些摔跤,陸奇又遠在半個地球之外聯係不上,所以Andy迅速越俎代庖動用了公關手段,在有心人給她潑博眼球的臟水之前搶先一步將大眾的注意力轉移到她為什麼會摔上麵去,什麼超過兩天兩夜不眠不休,什麼長時間的高強度動作戲,什麼在天寒地凍中反季節穿著短袖短裙,展現了看似光鮮靚麗的明星在人後不為人知的辛酸苦楚,能有多慘就說的多慘,當然這些確實也是實話。

州圍因為飾演過苗青藤,又一直兢兢業業拍戲從來不作妖,所以觀眾緣一直很不錯,公關稿一出來迅速虜獲了壓倒性的同情,各劇組也為此承受了一定的輿論壓力。所以雖然她表明可以立刻開工,不過《記憶中的白》劇組到底還是不敢給她太多的工作量,這一天給她的戲份排在下午,她還有偷得浮生半日閒的一上午可以休息。

架不住粉絲護士苦口婆心的勸說,眼看人小姑娘急得又快哭出來了,反正上午閒著沒事也是沒事,州圍勉為其難答應再掛兩瓶鹽水鞏固一下。

“你看,所以我說和粉絲保持距離沒錯吧,她再管下去,我都快喊她媽了。”等護士走掉,州圍無可奈何地拿另一隻手的食指敲敲埋著針的皮膚,摸到皮膚下凸起的針頭,敲擊帶來的輕微痛覺在可接受範圍之內,疼痛之外,還有一點不知名的快感。

聽州圍提到媽,帥帥猶豫著開口:“阿姨昨天和今天都給我打電話了,問我你的情況,她挺擔心你的。”

州圍的反應完全在帥帥意料之中:“跟她說我沒事了嗎?”

“說了。”

“噢,那就好。”州圍顯然沒什麼心情為親情觸動,漫不經心地應完就沒了下文。

帥帥又猶豫一會,看州圍臉上沒有不高興的端倪才接著說了下去:“她還問我你今年過年那會有沒有通告,我說還不知道。”

“嗯。”

“然後她還問我……不過她也就隨口一問……”

帥帥支支吾吾的始終不說出一句完整的,州圍被他吵得不耐煩,停止折磨自己的手,止了敲擊的動作,很篤定地說:“她問我和林縱橫是不是在一起。”

“對。”

州圍看帥帥一眼,顯然還在等著他主動說答案。

“我說我也不清楚。”不是帥帥謊報軍情,實在是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敢背著林縱橫在人丈母娘麵前否認人的名分啊!

“下次她再問的話,你直接說沒有就好。”

“啊,好。”帥帥弱弱地應了,沒搞明白州圍這麼說是因為又和林縱橫鬨了不愉快還是純粹隻是不想讓她母親插手她的事。

一方麵,帥帥一大早被林縱橫的電話吵醒的時候也完全察覺不出林縱橫有什麼留戀的情緒在話裡頭,人隻說自己有通告要趕,絲毫不拖泥帶水連片雲彩走沒帶走,帥帥到病房的時候這裡就已經隻剩下州圍一個人。

而另一方麵,州圍是一個刀子嘴豆腐心的人,雖然性格冷淡一些,但絕不是一個狼心狗肺會踐踏彆人真心的人,唯獨對父母的態度,帥帥十年來始終理解不了。他見過幾張州圍小時候的照片,她一看就是被家人當做小公主寵著護著的姑娘,從穿著打扮和拍照背景不難看出是生在富裕的家庭,一家人站在一起溫馨又美滿。但是長大後的州圍,在用極為大方的手筆替代自己應該回報父母的孝順。

州圍第一瓶鹽水快到底的時候,輾轉飛了幾十個小時的陸奇終於閃亮……哦不,風塵仆仆又滿臉滄桑地登場,與幾天前那個賭氣說要和州圍斷絕關係然後牛氣哄哄跑去夏威夷度假的陸大經紀人大相徑庭,前後落差之大,幾乎讓人不敢與其相認。

州圍還是懂的見好就收的,乖巧喊了聲“陸哥”。

伸手不打笑臉人,陸奇故作冷漠,隔了三秒才不情不願地應了,板著臉看她一會,還是沒忍住問:“現在好點沒有?退燒了沒有?”

“護士說還高0.3度。”帥帥代答。

“哦,退了就好。”陸奇也自動做了四舍五入的算術,他癱坐到床邊,半躺著後背靠上床尾的護欄,一把渾身酸痛的老骨頭得到放鬆,他發出滿足的喟歎,接著切入正題,“我來的路上接到知更的電話,問我說這次排座位可不可以把你和林縱橫排在一起。”

帥帥曾概括,如果說州圍在知更那的待遇是親娘養的,那麼在揚瓣那裡就是狗娘養的。州圍跟一個揚瓣影後杠了這麼多年,知更影後卻是手到擒來一次到手,多年來知更對州圍的喜愛更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從不加掩飾,一直把她奉為座上賓。

州圍毫不猶豫:“不行。”

陸奇剛被她安撫的心情頓時又湧起驚濤駭浪,他強製要自己保持鎮定,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的信譽脅迫州圍:“可我已經答應了。Andy那邊肯定也不會拒絕。”

“那就打電話反悔。”

“……”陸奇第無窮大次想打開她的腦袋看看裡麵都是什麼稀奇古怪的外星細胞,“你這兩天就沒上網看看公眾對你們的態度嗎?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盛況,你們既然不否認就是默認,互相合作對你們兩個都是有百利而無一害,好好利用的話,你和縱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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