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這聲“嗯”一定是州圍這輩子最後悔說出口的話, 沒有之一。

不管是母親在電話裡聲淚俱下地問她為什麼對爸爸媽媽這麼冷淡的時候,還是身旁人包括林縱橫都不理解她不折手段爭取名利的時候, 她從來都沒有為自己解釋過一個字,這是一個壓在她心裡十二年的秘密,到後來成為一道與血肉融為一體的枷鎖。

曾在二選一的選擇中被毫不猶豫地放棄這種事, 曾為自己生在男女平等的家庭中自豪最後卻慘遭打臉這種事, 就算再給她加一百層臉皮她也不想告訴彆人, 而這種要強必然會給自己和身旁的人帶來傷痕。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也許還是不勝酒力的緣故,也許是她本就讓換門鎖那檔子事弄得心煩意亂, 也許是因為看到自己萬分珍稀的機會被州繞棄之如敝履,更也許是因為問的人是林縱橫, 總之,她還是承認了。

州圍在那乾瞪著眼站了好一會, 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 那叫一個覆水難收, 她說:“忘了吧。”

林縱橫好似被她這種癡人說夢的態度給取悅了,分手後州圍還是第一次從他這裡聽到這麼真誠的笑, 笑夠了,他才悠然自得地問道:“怎麼忘?”不等她回答,他自問自答,“孟婆湯?”

“還去拿你‘落下’的東西麼?”州圍也不知道他從哪來的閒情逸致在這冷風中跟她扯淡, 關係特殊的原因, 這話裡麵又若有若無透出一絲調情的意味來, 不過也許從他說送她回家找的那個借口開始,這本就是一場目的不那麼純的彆有用心,隻不過現在被擺到台麵上了而已。

林縱橫好像沒聽到她這句問話似的,還停留在之前的話題不肯出來:“還是忘情水。”

不遠處有輛車子停著,玻璃一片漆黑,形跡可疑。

州圍淡淡掃過去一眼,林縱橫也跟著她的視線看了一眼,誰都存了破罐破摔的心思不想搭理。雖然討厭隱私被人揪著不放,但是反正這一個月以來該上的熱搜都上儘了,除非時光倒流,不然誰都會認定他們是一對。

州圍又問一遍:“還去拿麼?”

像是依依不饒地嘲笑他拙劣的借口。

“你放心,我沒這麼多泛濫的同情心來可憐你。光鮮亮麗的女明星有什麼好可憐的,貧困山區還有那麼多兒童連飯都吃不上——”林縱橫還是不為所動,就跟屏蔽了她似的,幾招你來我往全是牛頭不對馬嘴,宛如兩個各自在講電話的人,各自說著不相乾的話題。

州圍:“……”

林縱橫寬慰人的方式很特殊,沒直接說什麼“你放心我會把你說的話忘個一乾二淨”這種小學生都不信的廢話,采用的曲線救國的方式,雖然很不中聽,但還挺中用的,最大限度地降低了州圍的後悔之情。

說完,他右手手掌貼到了她的腰後,州圍還沒來得及搞清楚他要玩哪一出,他已經彎下腰,用手臂托起她的臂彎,將她攔腰抱了起來。

州圍都覺得自己能聽到五十米開外那輛小車裡鏡頭快門瘋狂被按壓的聲音。

“拿。”而林縱橫,終於在穩步朝前走的時候,垂下眼往她臉上掃一圈,淡淡回應他一直置若罔聞的話題,接著他話裡又透出幾分不耐,“彆動,想瘸直接去截肢。”

州圍所住的小區占地麵積大,進了大門光走完那些七七八八的花壇和噴泉雕塑之類的裝飾品就要經過不少路,她買的排屋,還要繞過間隔完美照顧低樓住戶光照權利的高層房子,一路下來其實路程很遙遠。

州圍眯著眼看完天邊一輪彎彎的朦朦細月,又去看林縱橫脖子上凸起的喉結,看了一會突然笑了出來。

林縱橫不明所以地看她一眼。

她也不賣關子:“不是可憐,是什麼?”

“順路。”

“之前呢?”

“……”之前種種可不是一句“順路”可以解釋的,林縱橫抿抿唇,沒說話。

她又笑,換了個話頭,但刁鑽不減:“落什麼了?”

“……”如果之前林縱橫用的是屏蔽的招數,那麼現在大概是用了禁言。

後來誰都沒說話了,州圍又去看月亮。

腦子裡忽然冒出了一句歌詞,在下意識哼唱出來之前回了神,咽下到喉嚨口的曲調。

這一晚的夜色很美,他也確實有種意料之外的溫柔。州圍有些走神,所以當他說“抱住我”的時候,她真的一下子沒能反應過來。

林縱橫看她沒反應,稍垂了脖子,擱她麵前也懶得裝什麼英雄好漢逞能:“摟一下脖子,累。”

這明星和富豪雲集的小區一草一木都透著鋪張浪費,怎麼氣派怎麼來,從小區門口到州圍屋子門口的路程足足要走將近20分鐘,州圍再瘦,時間作用下也沉重起來。

對視的幾秒鐘裡麵,州圍想象了一下他要求那個姿勢,覺得實在太過郎情妾意,遂拒絕:“你放我下來。”

林縱橫嘴唇翕動了兩次,好像是想到了什麼,所以最終還是沒把什麼冷嘲熱諷不太好聽的話說出來,隻默默把她往上掂了掂,繼續行路。

因為州繞在的緣故,州圍的屋子裡燈火通明,不管是外頭小花園秋千旁一人高的裝飾小路燈,還是通往屋子的小道上兩旁一米一盞的地燈,都幽幽地點亮著,冷清了數月的房子終於有了點煙火氣,看起來有些熱鬨。

林縱橫在門口把州圍給放下來,甩了兩下酸痛的手臂。他倚在牆邊,呼吸稍稍有一些急促,一雙眼睛亮亮的。

明星本來就比普通人保養得好,加上他身上這件帶白色毛領的大衣,昏暗的光下竟有些分不清十年前和十年後,恍惚間那雙眼睛裡的東西好像還和十年前那個少年似的。

州圍也沒急著開門,說:“你自己去找,還是怎樣?”

這房子如果沒人,那麼他走進這道門的意思就有些不可言說的旖旎了,會發生什麼,男女的荷爾蒙互相作用下還真說不準,但是她弟弟現在就在屋裡,那麼進屋子他還真就隻能找那所謂落下的東西了。

林縱橫笑了一下,把兩隻在寒風裡吹了二十分鐘凍得快皸裂的手抄進了大衣口袋裡,口袋裡暖洋洋的,那種溫暖慢慢包裹住凍僵的手指和手背,像小動物溫柔的舔舐,冰涼的刺痛淡下去,他並住五個指尖又舒展開,讓血液循環得更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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