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個早飯的功夫, 林縱橫的手機響了兩次,頭一次是州繞的,熊孩子出來以後戰戰兢兢, 一路上帥帥耳提麵命地給他科普了他坑州圍坑得有多慘,尤其州圍既沒去警察局接他也沒給他隻言片語的關心,他已經料到自己需要經曆一場腥風血雨才能獲得姐姐大人的原諒, 做了八百遍心理建設才敢打電話給她,卻沒料到她壓根就沒開機,一腔孤勇打了水漂, 然後又重新做了一千六百遍心裡建設,把電話打給了林縱橫。
這頭林縱橫剛把兩碗滾燙的粥從廚房端到客廳餐桌上,聽了兩句, 把手機給了州圍。
州圍非常冷淡,護弟狂魔模式下線,任憑州繞好說歹說撒嬌求饒, 她始終端著沒鬆口,並且在電話最後殘酷宣布州繞的零花錢將縮水至原先的四分之一。
州繞陷入沉默,千忍萬忍, 沒忍住,哀嚎起來:“姐,有話好好說, 你彆這樣!”
“我不是不知道普通大學生的零花錢水平, 這個數仍然可以把你絕大多數的同學比下去, 如果你不滿意, 還可以繼續縮減。”
說完州圍徑直掛了電話,把手機還給了林縱橫,拿起勺子攪了兩下粥。
色香味俱全的海鮮粥,才剛出爐,正不斷嫋嫋上騰著熱氣,白粥裡有蝦,蟹肉,花蛤,西藍花,還飄著一層蟹黃的油,異常勾人食欲。知道她要保持身材,林縱橫隻給她裝了小碗裡淺淺的半碗,他自己盛的也不多,遠遠不到普通人的食量,他對身材體重的要求雖不至於像她一樣嚴苛,但也隻是相對而言,鏡頭太過殘酷,誰也彆想放肆。
吃到一半,又是陸奇的電話,同樣是打不通州圍的號碼,隻好打到林縱橫這裡,林縱橫看到來電顯示,想也不用想,直接把手機給了州圍。
陸奇一上來就是大嗓門,炸得州圍鼓膜隱隱作痛:“姑奶奶你他媽的怎麼連手機都關機了,老子都快一夜白頭了你倒是悠閒得令人發指!”
“怎麼了?”州圍把勺子放下,比起陸奇的炸毛,她顯得十分心平氣和。
“還怎麼了,合著您就安安穩穩睡了一晚上,什麼都不管是吧。我早都告訴過你對媒體客氣點對粉絲親切點,你哪怕裝個樣子也行啊,你一屆影後,這點演技為難你了?現在好了,全反噬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少女明星在等著拉你下馬好撿你裝備?就跟等著宰個千年河蚌精一樣全民狂歡!州圍——團結華語女星圈的大功臣。”陸奇越說越氣,嗓門拔得老高,“是不是還得給你頒個諾貝爾終身□□?啊?我造了什麼孽攤上你了,氣起來真的不管你了!現在網上到處都在黑你,彆人斷章取義也好造謠也好,歸根結底還是你給彆人留了太多話柄,以前你風光的時候這些叫耿直不做作,現在牆倒眾人推了叫什麼,叫沒素質不講禮貌!也不知道幕後到底有多少人,我他媽就是三頭六臂也乾不過彆人聯合起來搞你,我讓你們承認戀情你又不肯,跟縱橫秀秀恩愛是你洗白的最佳手段!一個國民白月光能淪落到全網黑的地步,你好大的本事,我心服口服,不服不行……”
陸奇一上頭就容易沒完沒了,不過有一點好,他罵人的時候不需要彆人和他互動,隻顧自己罵個爽快就夠,州圍一聲不吭,思維難得沒有遊離開去,任憑他口若懸河地數落。
陸唐僧滔滔不絕地發泄了老半天,終於舍得說重點了:“A牌的亞太區代言本來都八九不離十了,現在也懸得很。今天晚上香格裡拉有個飯局,他們團隊好幾個高層會去,包括A牌的亞太區總負責人,我給你搭上橋了,能搭上橋說明什麼,說明還有回旋的餘地!你給我把姿態降下來,好好賣笑,不許搞砸。”
州圍難得配合,即便聽到賣笑這種詞彙也認了:“噢。”
這通漫長的電話過去,那一點粥都差不多涼透了,州圍重新拿起勺子攪了攪,表情有些意興闌珊,林縱橫猜測她會停止進食,沒想到她低下頭,慢條斯理一小口接著一小口地喝完了。
“還有嗎?”州圍抬起頭。
雖然她的賓語並不難猜,但是林縱橫還是問了一遍:“粥?”
也不怪他多此一舉明知故問,隻是州圍向來對自己太過狠心,對食欲的把控已經到了變/態的程度,要求添碗的行為,他認識她十年頭一次見識到。
“嗯。”州圍說,“挺好喝的。”
林縱橫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了半晌,方才陸奇在電話裡的指責震耳欲聾,他雖聽不清具體在說什麼,但用腳也想得出來不是什麼好聽話,州圍這一反常舉動,在他看來隻能用受了刺激來解釋。
“還有嗎?”沒得到林縱橫的回答,州圍重複問了一遍,她撇過頭看著窗外晨曦微露的光景,緩緩說道,“《記憶中的白》開拍到現在,我一次生理期都沒有過,今天我想好好吃一頓飯。”
“一頓,應該不過分吧。”與其說是在問林縱橫,不如說她是在自言自語。
擔任世界一流導演執導的電影的女主角,雖是莫上的機遇和榮幸,但壓力之大隻有自己心裡清楚,高強度的拍攝下身體損耗大量的精氣神,攝入的能量入不敷出,身體功能出現紊亂再正常不過。
林縱橫仍是看著她,好半天沒有說話。
他帶點悲憫的眼神中,州圍反應過來,從自暴自棄的負麵情緒中掙脫,自嘲笑一笑:“我跟你說這個乾什麼,你肯定覺得我活該。”
林縱橫並沒有冷嘲熱諷落井下石,“還有,你要多少?”他問得漫不經心,渾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失態似的,隻是起身走近,要來端過她的碗:“半碗夠嗎?”
“算了,夠了。”州圍避開。
“什麼算了。月經不來算了,還是身體糟蹋掉算了?”林縱橫一手按在桌子上,微微傾下身子,強勢從她伸開去的手裡拿過碗,後半句話沒忍住譏諷的語氣,“我的Z,都讓你整整餓小了一圈。”
州圍:“……”
最後那半碗粥州圍也沒喝完,長期節食的影響下,她的胃口早就餓小了,根本吃不下過多的東西。
她用紙巾擦了嘴角,拿過手機給帥帥發消息:「差不多來接我吧。」
正想跟林縱橫說一聲,他手機又響了,這一次是牙牙,他還有個雜誌封麵拍攝的通告,時間差不多了,牙牙打電話來催。
他心不在焉地:“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