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州圍有些僵硬地拒絕了。
每當身處這般其樂融融的家庭溫暖中,她總是茫然無所適從,心思更是敏感異常,一不小心就容易走近死胡同,這讓她萬分苦惱。不管是她摔傷,還是前夜事發之後父母說要過來看她,她拒絕後父母也都沒有堅持;但是知道州繞也差點出事,他們甚至都沒有打招呼,直接風塵仆仆地趕了過來。
州圍不知道這是不是自己太小心眼。
好像從十多年前聽到父母聊天的深夜開始,她就沒有辦法停止比較父母對待她與州繞之間的區彆。她甚至說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想比出不同,好證明父母確實是重男輕女來為自己內心的痛苦正名;還是想得出父母對待兒女是本著一視同仁的原則的結論,因為不管她有多麼不想承認,她無法停止對親情的渴望。
這兩個人,曾經是她在這個世界上最愛最親的人啊。
那一晚要是隻是夢一場就好了。
州母急起來:“你要多吃點東西,哪能這麼瘦啊,身體是第一位,這麼瘦對身體不好的。”
一家子的溫暖和關懷中,隻有林縱橫被晾在一旁,顯得格格不入,影單影隻。
州繞覺得他媽是故意的,她應該是被林家的態度氣到了,懶得當個老好人對客人客氣了。
彆人可以不理林縱橫,州繞不能,這可是給他買車的金主啊!所以他立刻熱情邀請林縱橫:“縱橫哥,你也留下吃吧!”
林縱橫哪能這麼沒眼見,人家一家四口其樂融融,當然也許州圍是有心結遊離在外的。總之,這不是他該繼續待下去的場合,兩位長輩的表現何嘗不是在婉轉地向他下逐客令呢?
他朝州繞笑笑:“不了,我晚上還有飯局。”
飯局要說有也確實有,反正方遇城那群人三天一小聚五天一大聚,隨便有人提出聚會都是一呼百應,今天也有飯局,方遇城之前叫他了,他想著來找州圍就拒絕了,既然沒法和州圍一塊,他去趕場子就是了。
走之前,他還惦記這他媽早上去找了州圍的事,在州父州母的注目禮下,走近她,俯下頭輕聲說:“不要不開心,我去說她。”
“不要去。”州圍一點也不想讓林母以為她委屈巴巴找林縱橫告狀了,瞥一眼自己目不轉睛的父母,還反過來安慰林縱橫,“倒是你不要不開心。”
這麼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在她家吃了好幾個明目張膽的閉門羹,想必心裡窩火的要命。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州圍一點也不懷疑他那點說要改變的耐心和決心已經被消耗得所剩無幾,隨時都有崩盤的可能。
他先是沉默,隨後小幅度地勾起嘴角,語氣很淡:“不會。”頓了會,跟她告彆,“我走了啊。”
“嗯。”
林縱橫走後,州圍對父母說:“我也不吃了,晚上有應酬。”
州父州母對這個說辭半信半疑,不確定女兒到底是真的有應酬還是隻是尋了個借口要去陪林縱橫。
挽留無果,州圍上樓換衣服。
州圍也是讓讓林縱橫那麼一說才記起自己也有飯局,就是陸奇要她去爭取的A牌護膚品亞太區代言人。
奢侈品牌的代言是一塊香餑餑,是明星打開國際知名度數一數二的捷徑,更是獲取時尚資源的途徑,甚至提升通俗意義上來說的逼格也是受益匪淺。國際知名度、時尚資源、逼格,再清心寡欲的女明星都不敢說自己不稀罕。
何況州圍走到這個圈子裡來就是為的爭名奪利。快到手的肥肉要是就此跑掉,確實太可惜了些。
要是說原本她還對陸奇所要求的“賣笑”有所猶豫,那麼此刻則是下定決心要去了。
至少可以讓自己毫無負擔地逃避這種她又貪戀又厭惡的家庭團圓。
有的時候,沒有選擇未必是件壞事。
州圍在去往酒店的路上才看到林縱橫走那會發給她的消息:
「你沒有揭穿十年。」
「因為你也舍不得把所有希望都掐滅。」
州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