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都不說話,州圍看林縱橫一會, 實在困得不行, 和他打商量:“我閉著眼睛和你說話。”
“實在累就睡吧。”林縱橫說。
州圍拒絕:“我還沒卸妝呢。”
說完這句話她把眼睛閉上了,半天卻不見林縱橫和她說話, 她一不小心就小睡了一回,直到手沒勁,手機翻倒在床上把她驚醒,發現視頻還沒掛,她把手機重新橫豎在床上, 搓了一把自己的臉,打起精神問:“你在乾嘛。”
“看你啊。”
州圍勾唇笑笑:“我臉上有花啊能看這麼久。”
林縱橫手指敲敲屏幕:“誰讓你漂亮死了。”
“謝謝。”州圍反誇, “你也帥死了。”
“帥死了管自己睡覺一眼都不看我。”愛情就是有種即便乾看著或者說幾句無聊又幼稚的話也不覺得無聊的魔力, 林縱橫悶笑,“你明天幾點起床。”
“五點。”
拍戲的時候五點起床是家常便飯,反正一開拍就隻能不把自己當人。
“現在都十二點多了。”林縱橫看一眼時間,“你還沒卸妝沒洗澡。”
州圍很平靜, 對不到五小時的睡眠時間任勞任怨:“是啊。”
林縱橫盯她一會, 心服口服:“真的就一句都不和老公抱怨啊。”
這麼久以來,州圍一直貫徹落實工作再苦再累不吐槽不撒嬌不求安慰的方針。關於《記憶中的白》, 林縱橫確實有很多的不滿和芥蒂,不想聽她為這部電影做出什麼犧牲的是他,但是到頭來心疼她獨自承受的也是他。
“這不是老公要求的嗎。”州圍笑話完他出爾反爾, 睜開一雙疲倦的眼睛, 拿著手機緩緩坐起身朝衛生間的方向走, 進到衛生間,她把手機往鏡前的夾子上一擱,拿了瓶麵霜抵住,開始卸妝。
林縱橫看著她拿了卸妝水倒在化妝棉上然後敷住了兩隻眼睛,嗤笑:“彆的時候怎麼不見你這麼聽我話。”
州圍仍捂著眼睛,嘴角微微翹起,管自己不說話。
林縱橫說:“可以抱怨。”
他重複:“可以向我抱怨。”
抱怨。
州圍頓了頓,拿下化妝棉,看著手機屏幕裡林縱橫的臉,沒有說自己腰上起的青和手指指甲凝的淤血,沒有說前幾天恰逢生理期痛得死去活來還得衣著單薄待在西北風裡,沒有說長期睡眠不足和高強度拍攝積累的巨大疲倦,隻抱怨了異地戀思念卻不得陪伴的寂寥:“想你。”
想你。
一麵是防備、懲罰,一麵是坦誠、眷戀。
是最堅硬的鎧甲,也是最不堪一擊的軟肋。
明明該矛盾到無法共存,卻偏偏奇異共生。至剛,至柔。
你甚至分不清,對待你的心,她究竟是拿著匕首狠狠捅了一刀,還是拿一片羽毛輕輕撓了撓。
林縱橫遇到、並接觸過許許多多的姑娘,和州圍一樣,她們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光憑外貌就夠彆人對她們趨之若鶩,其中不乏性格溫柔可愛善解人意的女孩,相處起來比州圍輕鬆舒服許多。
俊男美女,朝夕相處,大量的感情戲甚至親密戲,在那樣五光十色的環境中移情彆戀理應是很容易的事,但就真的再也沒有一個彆人可以入他的眼。
因為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人教他嘗過最極致的愛情和最溫柔的折磨,除此以外,便全都都淪為乏善可陳。
州圍說完這話,是暫停了手上的卸妝工作等著看林縱橫會是什麼反應的,可惜話音落下沒兩秒鐘,視頻通話就被來電中斷了,視頻的最後,林縱橫好像剛剛要張嘴想要說什麼。
來電顯示:媽媽。
往常每次接到父母的電話,州圍心裡總會有些許潛意識的逃避心態,不過這一次她心思在猜林縱橫沒來得及和她說的話是什麼,倒也沒顧得上太多,連心理建設都沒做,直接把電話接了起來,甚至連聲音都比往常輕快一些:“媽媽。”
州母好多年不曾聽到女兒用這種腔調和她說話了,意外之餘,還有些許受寵若驚:“圍圍,媽媽沒有打擾你睡覺吧,今天拍戲累不累?”
“還沒睡。”州母的小心翼翼喚醒州圍的抗拒,她語氣裡的餘溫一點點降下去,恢複一貫的波瀾無驚,“這麼晚了,您找我有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