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縱橫端了水杯回來,喝一小口,並不咽下,俯下身覆上殷紅的唇。
親昵被微弱的床頭燈暈開,滲入空氣中每一個分子;繾綣藤蔓般蔓延生長,束縛人淪陷於溫存之中。
州圍閉著眼,抓著他的睡袍前襟,一點點從他口中汲取水分。
如此反複三次,林縱橫問:“夠了嗎?”
州圍仍是不睜眼,疲倦點頭。
他在她眼睛落下輕輕一吻,放下水杯,關燈,上床抱過她。
州圍手搭上他腰側往他懷裡鑽了鑽,困歸困,卻沒有睡著,半晌,她很小聲地說了一句:“我不喜歡那株蘭花。”
林縱橫不知原委:“什麼?”
“蘭花。”州圍重複,她沒什麼力氣開口說話,幾個字蹦得有氣無力。
“為什麼啊。”林縱橫算是記起自己客廳電視機旁的蘭花了,林母送過來的。
州圍輕輕搖了搖頭。
“那我還是我媽生的呢。”林縱橫早忘了林母送過胡辭一樣的,隻當州圍是因為蘭花是林母送的才不喜歡。
州圍還是搖頭。
把她折騰得太狠了些,彌補心理下林縱橫百依百順,反正一盆蘭花而已,他根本懶得計較什麼:“那我把它弄走。”
州圍終於點頭。
“需要現在立刻嗎?”
州圍搖頭。
現在要抱。
沒人再說話,睡意很快襲來。
林縱橫半夢半醒間,聽到州圍問:“到12點了嗎?”
他被吵醒,不知道她問這個乾什麼,胡亂親她一下,親完沒移開,迷迷糊糊地哄她:“彆管。”
“12點到了嗎。”州圍孜孜不倦。
林縱橫花了兩秒從滔天的睡意中掙脫出來,歎一口氣,任命地伸手摸黑找手機,手機屏幕光亮,他雙目酸澀地眯起,看了一眼就趕緊鎖屏扔手機,閉眼重新抱她,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過了。”
既然12點已過,便是新的一天、新的一年了。
他敷衍道一聲:“新年快樂。”
州圍在他胸口捶一拳。
林縱橫困得要命,抓住她的手不讓她作亂:“乖,睡了。”
然後他的意識繼續下沉,快沉到底的時候,突然靈光一現,幾個數字電光火石閃過,他“謔”地掙脫困乏,猛然睜開眼,正好撞進黑夜裡她亮晶晶的眼睛,看到他睜眼,那雙眼睛笑成彎的弧度,隨著眼眶的擠壓,那噙在其中的淚奪眶而出,滴落在枕頭上,“嗒”地一聲,像熔漿落在他的心上。
燙得他的眼眶也一下子熱起來。
這天不單單是農曆的大年初一,也是公曆的2月10號。
11年前的2月10號,是他在吻戲開拍前搶走她初吻的日子,也是這一天起,他們以浪漫關係確定彼此全身心屬於彼此。
從此注定互相糾纏。
可這11年,除卻拍攝《途窮》,他們待在一起的時間少得可憐。
最先相戀的四年,他兼顧學業與電影,忙得整天不見影;她隻比他更忙,幾乎從不停歇,因為很缺錢,不像現如今連天價綜藝都可以拒絕,那時她電影、電視劇、綜藝、主持、廣告,隻要質量過關,樣樣都接。不算《途窮》,兩人待在一塊的時間加起來可能都沒有兩個月。
然後是在異地和爭吵下筋疲力竭的分手,這一分就是近6年。
楊導的宴會上驚鴻一瞥,舊情不可抑製地複燃,可他們都還沒有準備好,這一場和好短暫到隻有3個月,待在一塊的時間可憐到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星期。
他們繼續背道而馳。
老天安排這樣的兩個人相愛,從脾氣到生活軌跡都訴說著戀情的舉步維艱,互不相讓,以至傷人傷己,走到末路窮途的時候隻剩分開是唯一的出路。
回顧這十一年,到處都是蹉跎。
可是這十一年,也分彆努力著,互相惦記著,所以依然相配,也依然相愛。
你可知,這殊途同歸究竟有多難。
“十一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