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圍不難看出來,林縱橫和姑媽之間的關係比和母親之間的關係更為融洽放鬆,姑侄倆在說笑的時候,林母隻在一旁淡笑著,格格不入,是截然不同的氣場。
至於林父更是沉默寡言,從頭到尾就沒怎麼開口說過話,還坐在這裡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麵子,全是為了在外人麵前給林縱橫立牌子,所以勉強和林母扮演一切安好。
今晚如果沒有姑媽一家來活躍氣氛,飯桌上的氛圍想必能用沉悶來形容,可這已經是粉飾太平後的水平了,平時隻會更加惡劣。想到林縱橫從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州圍的心裡泛起針紮般的疼痛。
臨走時,林母塞給州圍一個紅包和一個首飾盒:“生日快樂哦。”
州圍接過,點了點頭禮貌地道謝:“謝謝阿姨。”
“不用客氣。”林母的禮數向來周全,一句客套話說得教人聽不出真假,“有空常來。”
等車開遠些,林縱橫把手伸進州圍大衣口袋裡隔著紅包袋摸了摸裡麵的錢估算數目。
州圍看得出他挺滿意,所以忍住沒給他潑冷水——即便是前一次那般失敗的會麵,他母親給她的紅包也很大。
不過,她也可以感受出來,林母的態度較之從前有所轉變,現在更接近於中立,談不上支持,但也不再是堅決的反對。
算是相安無事地完成了一項惦記擔心了好些日子的重任,心裡一塊大石頭落地。
車抵達林縱橫家的時候是晚上九點,距離州圍的生日結束還有三個小時。這一天裡,他們先是麵見了州圍的家人,再是見了林縱橫的家人,皆是謹言慎行,為爭取家長們的喜悅和肯定小心翼翼著。
“辛苦了。”林縱橫把車熄火,看著州圍說道。
“你也辛苦了。”州圍說。
林縱橫笑一笑,拉住州圍的手塞進自己的衣服口袋,另一手開了車載藍牙播放器,《圍困》的前奏在靜謐的空間裡流淌開來。他說:“現在家裡應該挺熱鬨,有好多人在。”
州圍沒忘記今天晚上還有一項重要事件代辦,她看著他的臉,心跳開始不自覺加速。
“我原本打算,這件事一定要熱鬨一點。不過就在開回來的路上又臨時反悔了,覺得好像還是隻有你我在場更好。”
與此同時,州圍感覺有一小圈涼涼的東西覆上她的無名指指尖,緩慢又堅定地往手指的末端靠近,帶著金屬特有的質感。
兩相無言,安靜對視,隻剩《圍困》在播放。
“……
圍困你,我要天荒地老,沒完沒了,
縱然你我太渺小,而永遠總是遙遙。
請靠近我,擁抱我每分每秒。
燃儘你,我會肆意縱火,儘情胡鬨,
圍觀你碾平矜驕,為情愛臣服折腰,
彆驅逐我,我知道你不想逃。
……”
《圍困》從未正式發行,這是多年前林縱橫在錄音棚的試唱版本。
那時他還很年輕,嗓音青澀,唱寫給心上人的情歌,字字句句都是深愛。
多年後,這深愛一如既往。
一曲完畢,她一直不說話,目光直愣愣,弄得林縱橫也有些不確定了,擔心自己會錯了意沒能掌握女孩子家家的心理,把求婚舉行得太過簡單,於是還是詢問了一下她的意見:“喜歡盛大一點?”
要是喜歡萬眾矚目,演唱會會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數萬人會親眼見證這浪漫的儀式,這一幕會被傳頌甚廣,多年後依然為人津津樂道。
州圍張張嘴,第二次才成功說出話來,這明明是她早就知道也想象過好多遍的事,可當真正置身其中,整個人卻還是戰栗到不行,腦子裡像有無數架飛機在轟鳴,她連嗓音都沙啞了:“不用,這樣就很好。”
“嗯。”他把她的手拿出來,有鑽石切割麵反射的光芒在眼底一閃而過,他輕吻一下她無名指上的戒指:“老婆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