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遇城第一次看到胡辭, 是很多年前半夜無聊打開電視機在電影頻道看到的她。電影頻道在放近期熱映的電影的宣傳片,正好播到胡辭, 她在騎馬,一個冷淡的眼神瞟過來,方遇城除了覺得這姑娘長相和眼神都挺有味道,還越看越覺得她長得有點眼熟。
方遇城是一個有強迫症的人,想不出來他寧可不睡覺。
於是深更半夜, 他坐在床上打開了胡辭的百度百科, 剛出道的新人,履曆都沒幾條, 出道第一部電影就是名導名作電影的女二號,背後的資源支持可謂十分強大, 不是家裡有礦就是金/主很大方。
問題是她像誰呢?
答案好像近在眼前, 卻又偏偏抓不住。
方遇城冥思苦想著把所有認識的姑娘都回憶了個遍,連幼兒園那個小名叫小花一天吃五頓的胖同桌都沒放過。
皇天不負有心人,最後他在淩晨四點半興致勃勃給林縱橫撥了個電話。
半夜接到電話是最要命的,因為往往都是不太好的消息。林縱橫被手機吵醒看到是方遇城的電話一顆心都被吊起來了,生怕好友是發生了什麼意外所以這個點緊急聯係他, 接電話之前還先做好了思想準備。
方遇城說:“縱橫, 我剛才看電視看到個女的,你猜像誰?”
“???”
像你媽。林縱橫想殺了他。
“縱橫?”見他沒動靜, 方遇城不厭其煩又叫他一遍。
林縱橫不耐煩, 擔心退散, 換起床氣蹭蹭蹭直往上冒, 語氣不佳地說道:“掛了。”
方遇城看熱鬨不怕事大:“像我緋聞女友。”
安靜兩秒,林縱橫一言不發地撂了電話。
聽到忙音,方遇城“嗬喲”一聲,不禁感慨人世間情為何物。
他的緋聞女友,正是林縱橫的女朋友……不,該說是前女友了,州圍。受林縱橫所托,方遇城化身覬覦女明星美貌的浪蕩紈絝子弟已經很久了,每每隔上十天半個月就去州圍所在劇組刷點存在感炫個富,提示一下老色狼小色狼們這姑娘是方家罩的誰要是不長眼睛想從她這裡占點不該占的便宜就是跟我方家過不去!
林縱橫和州圍分手有一段時間了,平日裡林縱橫看不出什麼異樣,該吃吃該喝喝走進歡場就是浪,大晚上的倒是情緒很誠實嘛。
強迫症解決,破壞了林縱橫睡眠和好心情的方遇城心滿意足鑽進被子睡覺,睡前誠摯許願,他隻求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老天可千萬彆像給林縱橫安排州圍一樣給他安排什麼真命天女命中注定,他不要體會世間百態嘗情濃滋味,隻想一帆風順萬事無憂,無聊了寂寞了有人陪就行。
那些情情愛愛的,煩人。
第二天起床,方遇城看到方悅城在客廳練瘦身操,雖然方悅城是因為林縱橫才和州圍成為好朋友,不過林縱橫跟州圍分手以後方悅城和州圍的革命友情並未受什麼影響。這麼想著,他拿出手機找到胡辭的照片給妹妹看:“悅悅,你看這女的跟州圍像不像?”
方悅城瞄一眼,護短心理一下上來,頓時不痛快了:“哪裡像了,為什麼你們都說像,圍圍明明比她漂亮多了!”
胡辭已經小有名氣,圈外人士方遇城才剛知道這號人物,但是圈內人士方悅城可是聽到這個名字如雷貫耳——胡辭一出道就因為某些角度和眉眼像州圍賺足了話題,最近又有一部出演女二號的電影正在上映中,因為角色討喜,演技也好,風頭很盛,直接蓋過了女主。
說實話,方遇城不是特彆喜歡這個他兄弟和他妹妹一個兩個都護著的州圍,怎麼說呢,漂亮是漂亮,但是脾氣太硬,事業心太強,而且也不怎麼好相處,冷冰冰的,都不知道林縱橫怎麼忍她這麼久。
所以他故意要和方悅城唱反調:“我覺得她比州圍好看。”
方悅城氣死了,在客廳尖叫著罵他沒眼光,他耳膜都快裂了,為了保命落荒而逃。
其實方遇城看不出誰更好看,娛樂圈裡的這群女人,一個個都漂亮得成了精,就跟在專櫃聞香水聞多了串味,美女見多了也麻木。而且明星電視上和真人長得不太一樣,就像林縱橫頭一次帶州圍給他認識,他好一陣驚豔。
很快,這在電視上驚鴻一瞥的姑娘被他拋到了腦後,偶爾看到 ,並未多做眼神停留。
多年後。
方遇城第一次親眼見到胡辭,也好一陣驚豔。
那會林縱橫和胡辭剛剛開始一塊拍《尋》,莫名挺合得來,某天有個重量級晚會,兩人都趕回了S市,正好一群狐朋狗友說聚聚,加上圈子裡有人和胡辭認識,晚會後林縱橫順道就把她叫上了。
胡辭臉上還沒卸下晚會上的濃妝,精致得像一個瓷娃娃,明明是清冷掛的長相,性格卻很溫柔,一說話能軟了彆人半邊身子,可以這麼說,她是方遇城見過最溫柔的姑娘。
方遇城還以為林縱橫和胡辭**不離十了。林縱橫這人挑剔,脾氣也不大好,難得碰上合得來的人。論長相和氣質,胡辭確實有一絲州圍的影子,是林縱橫會喜歡的類型。
而且姑娘對林縱橫有意思,方遇城一眼就看得出來。既然是林縱橫的人,方遇城也就抱著欣賞美女的態度看了一眼,沒有任何不該有的想法。
他都靜候佳音了,結果沒過幾天,分手六年的林縱橫和州圍神奇地複合了。問及過程,林縱橫言簡意賅地說自己在楊導的宴會上讓牙牙給州圍送了一張房卡。
他媽的這麼騷的嗎?方遇城震驚了,突然想起那張瓷娃娃一樣的臉,問:“那胡辭呢?”
“關胡辭什麼事?”林縱橫反問。
“裝什麼傻。”方遇城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闖。放著一朵溫柔的解語花不要非要去招惹仙人掌,你這個行為,俗稱犯賤。”
再過幾天,方遇城收到一條微信好友請求,來自胡辭。
方遇城猜胡辭可能是想和他打探林縱橫的消息,林縱橫和州圍複合的消息瞞得很死,除了兩人身旁的工作人員,差不多也就剩下了方遇城方悅城兄妹倆知道,胡辭自然也是不知情的,她不明白林縱橫為何突然拉開距離變得冷淡。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覺得掉價,最終胡辭什麼都沒有問方遇城,加上好友以後兩人隨意寒暄了幾句,各自默契躺屍好友列表。
方遇城預料到林縱橫和州圍走不長久,果然,區區三個月,比他想象中還要快,這兩個人再度分道揚鑣。
胡辭還在等林縱橫。
林縱橫恢複單身,又恰逢《尋》拍攝完畢,兩人都回了S市,朋友聚會的時候胡辭基本也都會來,那段時間網上緋聞漫天,都稱林縱橫和胡辭因戲生情。
林縱橫入行這麼多年,對和異性相處的把控很嚴,胡辭是第二個緋聞女友,第一個是州圍。
方遇城再一次覺得林縱橫和胡辭可能可以成。
結果過了幾個月,頒獎典禮上驚世一撲,林縱橫和州圍又開始有關聯,拉拉扯扯了近十年,這兩個人根本斷不乾淨,在一起的時候互相傷害,但是隻要一靠近,又無法抗拒對方。
順理成章地,二人再度複合。
又來?!
不是方遇城不厚道,但他確實依然不看好這一對,他跟林縱橫放言:“這次多久,一個月?”
林縱橫讓他閉嘴:“結婚。”
方遇城狂笑:“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
方遇城沒等到林縱橫和州圍分手。這兩個人突然轉了性子,林縱橫的脾氣比以前耐心許多,更難得的是州圍居然肯暫退娛樂圈一邊準備出國讀書一邊陪了林縱橫大半年,日子越過越和諧。這兩個人死活不肯跟公眾公開戀情,卻天天蜜裡調油明裡暗裡強行給他塞狗糧,他們那群嗷嗷待哺的cp粉粉大概死都想象不到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一個人磕縱所州知的糖磕到要吐。
倒是他自己,等到了一場他以為永遠不會嘗到的意料之外。
這種意料之外,美名曰情動。
那是州圍離開S市去A國讀書的第一天,他把林縱橫叫出來嗨,結果林縱橫去廁所的功夫州圍到了中轉站打電話過來,他幫忙接了,忍不住嘴賤一波騙州圍說林縱橫在和美女喝酒,林縱橫回來聽到哪肯善罷甘休,打鬨途中,方遇城一不小心撞到了正在搖骰子的胡辭,胡辭眯著眼睛,滿臉的來者不善,說他撞翻了她一把豹中之豹,要他罰酒。
而且一張口就是獅子大開口的六杯。
骰子散的七零八落,這姑娘說的豹中之豹究竟是真是假無從考究,反正他既不討厭酒,也不討厭美女,這罰酒還算得上是件美差。
雖然他隱隱猜到胡辭的不高興可能與聽到州圍的電話有關。
不過無所謂了,就當他給林縱橫還點情債積點德,縱/欲cp嘛,他很小開始就把林縱橫當親兒子看待了。
大老爺們沒那麼多講究,方遇城隨手拿了胡辭麵前的杯子喝酒,沾到杯沿前,他注意到正對自己嘴唇的地方有一小圈紅色的東西,沒來得及細想,微涼的杯口已經觸到他的唇,隨之而來的,是冷冽的酒水。
方遇城在這個時候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是她的口紅印。
那感覺很怪異,他具體無法描述清楚,隻知道自己好像突然因為這小小的唇□□猿意馬。
喝完這一杯,杯口她的唇印不見了,卻點燃了他的神經,一簇火苗沿著脈絡一直燒到心裡去,口中殘存的酒氣好像也染上幾分旖旎的脂粉香。
他不是十幾歲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字控製不住自己的情感,相反,因為長相和家世俱佳,他有過不少漂亮的女朋友和女伴,對美色有非常強大的抵抗力,意誌力絕不該這般薄弱。
可是接連六杯酒下肚,這怪異的感覺不但沒有消散,反而在酒意潤澤下更加囂張,幾乎是張牙舞爪了。
方遇城討厭這種不受控製的感覺,出乎本能,他想逃避。
看他喝完,胡辭滿意了,傾身去撿骰子,她的領口明明有鬆緊帶箍著,但是她防備心很強,生怕走光,全程手都按著胸前。
這舉動明明無可厚非,但是方遇城就是莫名地不太舒服。
方遇城也不想躲避了,他要硬剛,非要證明自己隻是喝多了酒腦子不清楚,而不是對她有什麼非分之想。
他拖了跟椅子坐到她旁邊:“加我一個。”
煙酒味那麼重,她身上的淡香味居然沒有被蓋過,攥緊他每一根嗅覺神經。
經過將近一年的接觸,方遇城早就發現了,胡辭乍一看溫柔又淑女,其實骨子裡叛逆得很,會抽煙會喝酒,投骰子猜大小之類的酒場遊戲她都玩得很熟練。
他連輸兩局,都是跳開雙倍,喝了四杯,短時間內十杯酒下肚,他是真的開始頭重腳輕,思維渙散。所以下一局胡辭輸了之後理所當然地使喚他“我的杯子你喝過了,你幫我喝吧”,他根本沒有想到她完全可以讓服務員再拿一個杯子過來。
等他想到這點的時候,辛辣的酒□□體已經滑過他的喉嚨。
為時已晚。
開了頭就再也刹不住腳,胡辭下一次輸掉,隻用了一個眼神示意,他又替她喝了一杯。
再下一次,甚至連眼神示意都不需要了,胡辭連眼珠子都沒轉一下,方遇城自覺拿過酒杯滿上,仰脖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