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商討結婚事宜開始,林縱橫州圍不知道和家裡打響了多少場大大小小的戰役。
首當其衝的, 是婚禮的規格和赴宴人員的挑選。
老一輩人思想傳統, 極為看重婚禮, 放在普通人家家裡,有些人勤勤勉勉一輩子, 大半積蓄都會用在孩子結婚的事宜上。
林州兩家當然是沒有錢財這方麵的顧慮的, 但是雙方家長對兒女婚禮的重視卻和所有家長一樣根深蒂固, 他們希望有一場盛大而隆重的婚禮向所有的親朋好友鄭重宣布——我的兒子, 我的女兒結婚了,長大了成家了, 我的後代可以有一個名正言順延續的安身之處。
但是林縱橫和州圍挑選賓客的過程不亞於千軍萬馬過獨木橋, 最終確定的人員本就少得可憐, 其中還包括不少兩位新人的至交, 雙方家長可以決定的賓客名額更是寥寥無幾,完全不夠滿足四位家長需要的儀式感。
兩代人各執一詞, 據理力爭。
州父州母還好些, 畢竟向來慣著州圍, 但是林母的強勢是刻在骨子裡的,此事弄得頗有幾分不愉快。她始終沒法理解兒子兒媳的想法, 質問道:“結婚是大喜事,為什麼要弄得這麼見不得人偷偷摸摸?”
“如果每個客人都能保證不亂說話不外傳消息, 我當然也願意光明正大多請點人來看看我和州圍的婚禮。”和林母交涉自然是林縱橫出馬, 反正他杠慣了, 百無禁忌, 寸步不讓,“但是沒辦法,誰讓人類最難保守的就是秘密。”
人數不滿50人的婚禮,婚慶布置再驚豔絕倫,新郎新娘再英俊美麗,也掩蓋不了它的冷清。
這場婚禮為保持低調需要做到如此地步,原因不外乎就是因為林縱橫和州圍都是活躍在娛樂圈的大明星,被千千萬萬雙眼睛盯著,被人見縫插針地關注著,實在身不由己。話題到這裡,當然免不了要衍生另一種矛盾,有關兩人的職業。
結了婚,雙方都活躍在娛樂圈確實不太合適了,州圍當時和謝卉冰聊天的問題明明白白被擺上台麵——要想好好走下去,至少退一個。
娛樂圈的誘惑太多了,誰都不是聖人,要想保證愛情可以長期以往地抵抗聚少離多和美色當前,這樣的可能性實在微乎其微。
不是被距離和時間打敗,就是被小三和炮友打敗。
州圍和林縱橫已經兩度驗證過,他們雖可以在美人如雲的娛樂圈堅守自己的內心和身體,但卻不能在長期想見不能見的異地戀中保持耐心和信心。
結婚初期,兩人天天在一塊演戲,這個問題還不到迫在眉睫的程度,所以暫時沒人提。
兩人不曾商量,不過兩邊團隊私底下討論的次數可不少,大家基本上都默認淡出的是州圍,幾千年潛移默化的傳統思想太過牢固,有關事業,人們總是傾向於默認它和男人的關聯度更大些。
這其中最最鬱鬱寡歡的是陸奇。
無論是州圍的長相和氣質,還是她的天賦和運氣,當然還有她的狠勁和不服輸,都是這個時代的娛樂圈極為少見的珍寶,她似乎天生為熒幕而生。
這件珍寶,陸奇精心雕琢了十多年,幾乎注入了自己全部的心血,他在州圍拍完《途窮》後接手州圍的經紀約,助她牢牢抓住了《途窮》的影響力,步步高升。
淡出雖然不是退圈,不至於完全消失在大眾眼前,但是事業高度基本上也就到頭了。
為了愛情和家庭泯然眾人,何其可惜。
*
《撕裂空白》殺青的第一天,林縱橫把州圍和她團隊的幾個核心人員喊去開會,一坐下來,他開門見山:“州圍接下去的戲,你們好好挑。雖然她合約簽給了縱所州知,但是我不會乾涉你們太多,也保留你們的決策權和決定權,一切照舊。兩點要求,一是安全第一,二是尺度不要太過。必要的時候動用替身。”他看向州圍,“這點要求,不過分吧?”
州圍定定看了他很久,說:“嗯。”
不止是彆人,州圍也以為淡出演藝事業的會是她。雖說林縱橫看待演藝事業比她淡許多,但畢竟他現如今的成就也是一手打下來的江山,各中艱辛不必多說,要說他沒有不舍,州圍是不信的,而且他這個年紀正是男演員的黃金時期。
陸奇幾個月來的痛心疾首突然間被宣告無罪釋放,他和同樣很懵逼的Andy麵麵相覷,彼此眼睛裡都是驚訝,等散會,眾人作鳥獸散,陸奇沒著急走,和州圍Andy一起留在了會議室。
Andy做二次確認:“縱橫,那你呢,接下來什麼打算。”
“暫時不準備接戲了。”林縱橫回答得風淡雲輕。
陸奇惜才,雖說早就知道這是一個二選一的選擇,既然舍不得州圍,那麼另一個選項就是林縱橫,林縱橫不是他一手帶起來的,論感情自然比不上州圍,但是真的聽到林縱橫如是說,他還是感到惋惜。流量當道的時代,淡出這樣一位有演技有實力的男演員實屬可惜。
林縱橫知道他們的意思,給了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怎麼了,我早好幾年就有這個意思了不是?”
從前是主觀原因現在是客觀原因,性質不一樣,何況從前隻是嚴苛挑劇本的標準,從沒有明確說過要淡出。Andy憋不住:“可是你不是說想拿大滿貫。”
“我就是說著玩而已。”林縱橫頭也不抬,直接否認。
看Andy挺失落,陸奇於心不忍,給林縱橫出主意:“你和圍圍可以常常一塊拍戲啊。”
“觀眾不膩我都要膩了。”林縱橫聳肩,拿了手機站起來要走。
話糙理不糙,同樣的演員陣容,即便《途窮》cp有再多的觀眾緣,看一次兩次就夠了,看多了觀眾也會視覺疲勞,沒了新鮮感,說不定還惹人煩。
當天回了家,州圍問及大滿貫一事,林縱橫說:“老婆都討到了,我乾嘛還要擔心什麼大滿貫不大滿貫。”
讓他這麼一說,州圍就記起那會她集成大滿貫的時候和他開的玩笑話了——你又沒有大滿貫,吊什麼吊。
“你擔心配不上我啊?”州圍揶揄道。
“開什麼玩笑。”林縱橫乜她一眼,“從你18歲開始,全國人民就開始說我們配。”說著說著他又憋不住開始笑,“州圍,你要是嫁給了彆人,你老公可能也得膈應死,因為你的名字會永遠和我連在一起,不管誰提到你都要想起我。”
以前分手期間看到州圍和彆人的花邊新聞,他曾心理陰暗地想過,她要是哪天敢嫁給彆人,他就天天買熱搜讓營銷號炒他們倆撲朔迷離的往事怒刷存在感,非要攪得她不得安生,最後處不下去離婚收場。
要他祝福她和彆人幸福,他永遠做不到。他隻有和她在一起,才能衷心希望她過得幸福美滿。
*
有了林縱橫的放權,陸奇開始正兒八經給州圍選後續的電影,州圍有威曼斯和大滿貫影後的加成,跟她邀戲的電影數不勝數,片酬更是一部比一部誇張,不過成就越高就越是需要愛惜羽毛,好劇本可遇不可求,陸奇千挑萬選慎重考慮了好幾個月也隻找一部合眼緣的,結果給州圍一看,州圍不喜歡,直接給斃了。
州圍的日子依然很清閒,偶爾參加一些廣告代言雜誌拍攝或者紅毯之類的時尚圈活動,都是短期活動,行程最多也就三五天,不存在長時間不著家的狀況。
倒是林縱橫一天天老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電影雖然拍攝完畢,但是後期製作過程是個大工程,《撕裂空白》要趕在同年的電影節之前出成品並送審,他還有的忙。
所以大部分時候都是州圍等林縱橫回家。
某天林縱橫半夜完成一天的工作回家,打開家門看到州圍抱著個抱枕靠著在沙發上睡著了,他輕手輕腳走過去,燈光下身體的陰影覆蓋到她身上,她眼前一黑立刻轉醒,直起身子來,儘管他們早上才分彆,但這並不妨礙她一看到他,那張睡意尚未散去的臉上就浮上一層欣喜的笑。
“林縱橫。”州圍伸出雙臂去抱他。
“嗯。” 林縱橫應著,單臂攏過她,他另一隻手上提著東西,先把東西在沙發上丟下,手掌才蓋到她後腦勺上去。溫軟的身體和沐浴後的淡淡馨香,讓他一整天下來在工作遇到的煩心事都變得不值一提,看到她,便滿心是歡喜。
歡喜歸歡喜,也有幾分無奈:“怎麼又在沙發上睡著了,不是跟你說了今天會很晚,叫你不要等我先睡的嗎。”
“你不是說喜歡下班回家有老婆在等著你嗎?”州圍抬頭看他。
近期州圍每逢閒來無事,就開始惡補林縱橫這些年來的視頻,除了電影和MV,她還看了很多他的采訪,上節目的視頻,還有拍攝花絮之類,總之來者不拒什麼都看,這些視頻有些是官方高清,情緒度和角度都賞心悅目;有些則是粉絲錄製,人來人往尖叫陣陣中,鏡頭搖搖晃晃地拍攝到他一晃而過的身影。下午她剛好看了一集綜藝節目,他和劇組搭檔們一塊宣傳電影,那會他們正處於漫長的六年分手期,節目主持人問到他對幸福的理解,林縱橫想了想,說他能想到幸福的事就是回到家有老婆在等著他。彆人還笑他要求太低,他不為所動:“我覺得這樣就很幸福。”
雖然不知道他是不是為了糊弄主持人的問題隨口胡謅,不過州圍還是想成全他多年前的期待。
林縱橫的表情有些迷糊,顯然並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不過他確實很喜歡一回來就能看到家裡燈是亮的、她在等他就是了,他親昵拿下巴蹭蹭她的發頂:“今天又在看我以前的視頻啊?”
州圍:“嗯。”
“你怎麼一直都不去拍戲。”林縱橫歎氣,想到這麼個前途無可限量的女明星天天暴殄天物窩在他家裡荒廢時光,他有種說不出的罪惡感,“我沒有要你結了婚就放棄事業的意思。”
州圍說:“我知道啊,但沒有合適的劇本。”
林縱橫提醒她:“上次陸哥不是給你挑了個劇本,據說是隆重推薦,我看了看,確實還不錯,你怎麼沒要。”
“尺度太大了。”州圍不假思索地回答,之前她回絕陸奇是用的“不喜歡”做借口,但其實這不是實話,陸奇眼光很不錯,他敲定的劇本從來沒出過錯,州圍有今天,他犀利的眼光功不可沒。但那部電影有兩次稍微有些激烈的吻戲,雖然在林縱橫要求的尺度範圍內,但州圍還是覺得不合適。
林縱橫意外,當時陸奇勸不動州圍,把劇本拿給他看,想要他去說服她,他看過一圈,記憶中並未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他都能接受的尺度她居然接受不了,他揪一把她的頭發:“嗬喲,這麼乖?”
這得了便宜還賣乖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