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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
熙熙攘攘的菜市場的攤位前,一身正常服飾的林恩低著頭,帽簷壓得的幾乎要擋住整張臉,手裡拿著一張報紙,躲在熙攘的人群當中,隻是偶爾從報紙上露出一雙眼睛,遠遠地望一眼自己的溫柔的母親。
又或者是站在超市的貨架後麵,裝作一個不引人注意的普通的顧客,從貨架的縫隙中看著他的母親有說有笑地和幾個阿姨從對麵走過。
在母親的目光偶爾不經意地掃過來的時候。
他就快速地轉過身,或者用報紙把自己的臉擋住,低著頭等待她的身影走去。
是的。
有時候明明距離就是這麼近,但是卻仿佛隔了幾個銀河般那麼遙遠。
明明他隻要伸出手就能夠觸及。
但是卻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擋在他的麵前,讓他怎麼也跨不過去。
他真的很想衝上去和她說。
媽,我是您的兒子啊!
我真的很想您……
三年前我生日的那一天我下了地獄,我永遠地離開了您和父親,我知道您一直期盼著我能長大,能做一個分分光光地對社會有用的人,而現在我真的長大了,我帶著體麵和榮光和回到這個相似的世界,我救了很多的人,我打敗了地獄的魔鬼,我成了他們心中的救世主。
可是我知道您永遠看不到這些了,因為我回不去了。
我隻能在這個世界看看你。
我不知道在那個世界,您和爸爸有沒有對我的不告而彆傷心,但我知道您一定拚了命地找過我,我甚至都不敢想象您憔悴的樣子,我知道如果我還在的話,您也一定會像這個世界的您一樣過的幸福……
林恩用力地咬著嘴唇。
心中的悲慟不斷地湧動。
就像是夢幻泡影。
讓你揮之不去,讓你怎麼也下不了轉身離開的那個決定。
“琳,你注意到那個孩子了嗎?他好像從早上的時候我就在菜市場見過他,總感覺他好像有些奇怪,最近你看新聞了嗎?好像世界各地都出現了很多的怪物,他好像一直都在跟著我們。”
林母怔了怔,然後下意識地疑惑地轉頭向著朋友悄悄地指著的那個方向望了過去。
可是當她望過去時。
卻並沒有看到任何的身影。
“奇怪,我剛才看他還在那裡的,怎麼一轉眼就消失了?難道是見鬼了?”
“大白天的哪有那麼多的鬼,應該是你多心了,走吧,趁著政府那邊還沒有封城,我們再多買一點日用品。”
伴隨著那有說有笑的聲音遠去。
空曠的巷子當中。
林恩靠在堅硬潮濕的牆壁之上,深吸了一口氣,用力地抹了一把自己的麵容,整個人沉默地滑坐在了地上。
甚至就連一向活潑的左左都不知道該怎麼勸他。
因為她是知道的。
沒有人比她更清楚自己腦袋那強烈的執念,他在地獄當中浪蕩了那麼久,他好像對任何人都是一副月牙般的笑臉,就好像他真的什麼都不在乎,他樂天知命,絲毫沒有對自己下地獄有任何的怨念。
但他和泰坦,主母,艾雯爵士他們其實在本質上並沒有任何的區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