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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依之自然沒有理解到親爹話裡的另一層意思,她問:“人很多嗎?”
“沒有,就是幾個親族。”常文曜單手揉了揉她發頂,隻覺得小姑娘柔軟的發絲就跟她的性格一樣。溫暖的、軟軟的。
常文曜說:“家裡的七大姑八大姨很多,但這次沒有邀請他們來。畢竟,現在把小之之是我女兒的消息公布出去還不合時宜。”
主要是他的知名度太高了。
媒體又給他貼了一萬個人設和標簽,什麼單身鑽石王老五,什麼不會讓任何一個想要攀附高門的女人得逞……
這會兒如果突然宣布多了一個女兒,那麼對喬依之來說,絕對不是什麼好事兒。
更何況喬依之的身體情況不好,常文曜就更不希望媒體過多的曝光她。
這一點常文曜昨兒就跟喬依之說過了,正巧喬依之也不希望自己出現在媒體麵前。
她又不當明星,不需要在大眾麵前獲得這麼高的知名度。
如果逛街、買東西都能被人給認出來,那絕對是一種災難。
喬依之其實不太喜歡被陌生人窺探自己的生活,她很看重自己的隱私。
不過,紙終究有包不住火的時候,喬依之也沒想過把自己‘富二代’的身份瞞一輩子。
她覺得,能瞞多久是多久吧。
至少,也得等自己心臟好起來啊。
喬依之點點頭。
隻聽到常文曜繼續說:“今天到的人有常文堅一家,還有我父親妹妹他們家,大概十幾個人。”
雖然喬依之大概猜到了常文堅跟自家親爹有點血緣關係,但萬萬沒想到,今兒還會見到他們。
管家在旁邊給喬依之小聲解釋一會兒即將見到的每個人的身份――
常文堅,得叫叔叔叔叔,是自家親爹的親弟弟;常如冰,堂妹;至於裡麵的老太太,得叫祖母或者奶奶。
喬依之沉默著,身為一個活過一輩子的人,她感覺自己有點點叫不出口。
常文曜聽到這話皺褶眉頭,眉心一道深深的褶子,說:“不用叫人,那些隻是表麵上的關係。”
管家一愣。
他在常家工作了大半輩子,從小伺候常文曜長大的。自然知道常家的秘辛。
但他以為這這件事直到他死,都不會重見天日,而是一直爛在肚子裡。
哪知道,常文曜這話的意思是……打算坦白誠實的告訴自家親閨女?
管家想,這寵孩子也得有個地步吧。
哪能什麼都說啊。
喬依之聽了常文曜的話,也有些微微的詫異,但她打算按照親爹的說法來。
畢竟,聯係到常文堅之前的所作所為,就讓喬依之對其他人真的愛不起來。
再者,喬依之知道上輩子親爹就是到去世,都沒有把自己的財產留給這些所謂的‘親人’分毫。
華國文化崇尚‘百善孝為先’,能讓親爹不給這些親人一點錢。
其中肯定有貓膩。
喬依之立馬就想到了親生母親的失蹤、失憶,估計跟這些人脫不了關係。
雖然說如果親媽沒有失蹤失憶,而是跟親爹常文曜攜手一輩子的話,喬依之可能也不是現在的喬依之。
但這怎們能跟他們曾經傷害過自家親媽相互抵消?
所以,喬依之自然不會去眼巴巴的討好其他人。
她這次來,也隻是跟著親爹認人,而不是巴結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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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邊說邊走,很快就到了彆墅區的客廳。
之前提前下車,也是常文曜為了讓喬依之多熟悉一下環境。
這裡、這棟宅子,再怎麼說,也是他跟蘇呦一起長大的地方,常文曜對此感情並不低。
此刻,彆墅的客廳內。常如冰坐在沙發上,僅僅抱著奶奶的胳膊。
她作為家裡的小孩,並不知道常文曜大伯不是爺爺奶奶親生的。
但是這會兒聽到大伯那個流落在外的親生孩子回來了,常如冰緊張之餘,又非常委屈。
之前奶奶都說了,讓她好好表現去討好大伯。反正大伯沒有孩子,如果她能入了大伯的眼,那麼她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哪想到,常如冰還沒來得及動手……不對,討好呢,大伯常文曜居然認了親生女兒回來!
那她常如冰以後在大伯心目中還有什麼地位?
常如冰特彆委屈:“奶奶,大伯有了親生女兒,以後是不是就不理如冰了?”
要是放在以往,老太太肯定會安慰小姑娘:“那會呢,你大伯富可敵國,捧著一個親閨女是捧,再捧一個親侄女也是捧啊。”
反正對常文曜來說一點都費力。
但現在,老太太沉默了,她組織了好一會兒語言,憐愛的摸摸常如冰的腦袋。
“爺爺、奶奶、爸爸、媽媽都疼你,你是唯一的孫女呢。”
常如冰耍起了小性子:“大伯不疼如冰了,如冰好難過。”
一般聽到常如冰撒嬌、耍小性子時隻會溫聲教育或者順毛捋的常文堅這會兒把茶幾拍的哐當響。
嚇了常如冰一跳。
隻見常文堅說:“還疼你?你看你有多少出息?我疼你我現在要丟了我的銀行行長位子,我在一中也沒有實權了。你奶奶疼你,為了你去給彆人低聲下氣的道歉,但就算這樣,彆人還不接受。你說說,疼你有什麼用?!”
常如冰聽不懂父親在說什麼,但她已經被嚇哭了。
老太太連忙斥責兒子:“胡說什麼?一會兒常文曜就要進來了,這不是讓人看笑話麼!”
此刻,常如冰還是沒有意識到,他們家其實跟常文曜就像兩個獨立的個體一樣。
因為他爸爸、奶奶話語中的常文曜,永遠隻是個外人。
老太太讓人拿柔軟的手帕過來給常如冰擦擦眼淚。
“不哭不哭,一會兒大伯就帶著她女兒回來了,咱們可千萬不能哭,不然人家還以為他們不歡迎她呢。”
常如冰很想說自己就是不歡迎大伯的女兒。
可一想到那麼凶的大伯,她又不敢說,隻能自己把眼淚忍回去。
但哭泣後勁兒未消,還是小聲抽搭著。
說話期間,另一個穿著絳紫色旗袍、頭發花白的老太太,帶著一家人從後院轉悠回來。
“咱們這宅子還跟當年小呦走的時候一個樣,哪兒哪兒都沒變過。”
這話一出,整個客廳陡然安靜下來。
老太太倒是一點也不怕,說:“我人都老了,現在老是夢到以前的事兒,我就想啊,那天如果小呦答應跟我出去買衣服,是不死就不會爬山墜下去了?”
客廳裡還是十分安靜,除了穿絳紫色旗袍的老太太說話,其他人都不敢發言。
緩了一會兒,老太太身後的一位中年男人說:“媽,咱先坐下喝口茶,一會兒文曜哥就要進來了。”
現在吵起來不合適。
“行,坐下喝茶吧。讓你媳婦兒先坐,懷孕六個月了,小心點。”
身後一位燙發女士過來扶著旗袍老太太:“媽,我沒事,咱們一起坐。一想到文曜哥居然是電視上那位金融大佬,我這就心慌。”
“那也是你文曜哥自己拚下來的,是他自己能力強。這些年來他都沒回國,我才沒給你們介紹文曜。”老太太說話多,卻不顯得聒噪,反而因為這件有些豔麗的絳紫色旗袍,給她平添了幾分古典美。
旗袍老太太性子烈,說話也直,但對親人很和藹。
“我怎麼忘了孕婦能不能喝茶,先上杯溫開水。”
常家的侍者都是經過專業訓練的,此刻眼觀鼻鼻觀心,吩咐什麼很快就辦好。
至於剛剛‘吵架’,則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對麵常文堅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說:“晴姨,今兒怎麼沒帶軒軒和菲菲兩個孩子,他們跟如冰差不多大,還能玩在一起。”
“這倆孩子皮,不聽話,我擔心他們來衝撞了文曜的孩子。就把他們留在家裡磨磨脾氣。”
旗袍老太太如是說道。
她是常文堅父親的親妹妹,對常文堅印象還可以,說話也正常許多。
畢竟她是臨時收到常文曜的消息,那份請帖她足足看了三十遍才理清了其中內容。
雖然上麵隻有短短幾句話,也隻寫了常文曜終於找回親閨女,至於閨女她媽到底是誰,上麵隻字沒提。
故此,旗袍老太太才不敢帶著自家兩個十六七歲的孩子來赴宴。
這年歲的孩子都心比天高,萬一說出了什麼話把小姑娘欺負哭了,那常文曜還不得直接發火?
彆說,她都好多年沒見過常文曜發火了。
旗袍老太太根本不看那位偽善的哥哥和嫂子,隻對常文堅說:“文堅,我記得我出嫁那會兒,你跟文曜關係還不錯,老是學著他的處事方法。現在怎麼樣?你知道他孩子是誰嗎?見過嗎?”
這三連問直接把常文堅給問懵了,他支支吾吾著,不知道怎麼說。
難不成說‘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己攬了常文曜留在一中的權利,把他親閨女趕走了?
隻能含笑打著啞謎:“之前好像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