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嵐坐電梯到了地下停車場, 林奇正靠在車上等狄嵐,長腿交叉延展,低著頭單手拿著手機, 一手拎著個明黃頭盔,眼鏡還是架在鼻梁上, 斯文乾淨,風流瀟灑。
自動門開關的聲音引起了林奇的注意, 他抬頭望見狄嵐, 拿著頭盔對狄嵐揮了揮手, “上車。”
狄嵐一瞬像從夢境中醒來。
怎麼會……這麼喜歡麵前這個人?
狄嵐走近, 林奇把頭盔遞給他,狄嵐摸了一下頭盔, “我有帽子。”
“隨你。”林奇把手機放回口袋,開門上車。
車駛出了地下停車場,林奇平穩地開著車,努力忽視副駕駛直勾勾的視線,實在是忽視不了, 紅燈前一腳刹車踩下,林奇伸手‘唰’地一下準確無誤地把狄嵐戴著的棒球帽蓋在他臉上。
一聲輕笑回蕩在車內,林奇的耳尖有點發燙。
狄嵐話多他煩,像這樣光笑不說話,他更煩, 就怕藏不住。
狄嵐抬手摘了帽子, 乾脆倒扣在自己臉上,靠在側邊, 一副要睡的樣子。
林奇鬆了口氣。
狄嵐用餘光瞥見林奇一瞬放鬆下來的樣子,心想:直嗎?好像不是那麼直。
一路安靜無話, 狄嵐的存在感依舊強烈,他身上也不知道是什麼味道,總之很好聞,乾淨的男孩味道,總讓人聯想到明朗的夏天。
林奇在小區樓下停車場停好車,又是呼出了口氣,“到了,上去休息。”
狄嵐摘了蓋在臉上的棒球帽,他蓋了一路,臉悶得有點紅,頭發蓬亂,眼睛還是清澈透亮,瞳仁裡藏了鉤子,隱晦地暗示。
“林哥,”狄嵐輕聲道,“就讓我試試,好嗎?”
這已經是用上美色-誘惑了。
林奇手握著方向盤,努力地去想他該不該拒絕,腦海裡思想鬥爭劇烈的要命,狄嵐的俊臉已經湊了過來。
他無法動彈。
雙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蜻蜓點水,隻是溫度與溫度的短暫交接,本來並不燙的溫度通過對方的嘴唇傳遞過來,卻仿佛像發了高熱。
狄嵐慢慢挪開,林奇側著臉,垂眼握著方向盤,一動都沒動。
狄嵐低聲道:“林哥,太快了,我再試一次。”
狄嵐張唇吻了下去,他小心翼翼地撬開林奇溫順的唇,舌尖謹慎又放肆地吮了一下林奇的舌頭。
甘美的味道。
林奇沒有回應也沒有拒絕,被動地接受了少年青澀的初吻。
狄嵐沒有敢太過分,淺嘗輒止,小心翼翼道:“林哥,怎麼樣?”
林奇像回魂的木偶,眼珠轉了一下,他攥著方向盤的手出了不少汗,臉上依舊冷淡道:“不怎麼樣,等著被任淼笑吧。”
任淼沒機會笑狄嵐。
狄嵐第二天回劇組之後,交給郭培安一個新劇本,把洋洋灑灑的一段告彆戲全改了,那個青澀的吻直接刪了,改為何向陽與盛螢隔牆道彆,狄嵐是認真的,打印了兩頁紙,附上了他對劇本的理解和角色的感悟。
其實這點想法狄嵐上輩子就有了,在《螢火》正式上映以後,狄嵐反複看了十來遍,前幾遍給自己摳毛病,後幾遍想劇情,他喜歡琢磨戲。
有的演員對戲是演好就行,狄嵐是屬於有自己獨特想法的演員,對自己的戲有反思求創新。
當年《螢火》沒有拿下最佳電影,就是差那麼一點動人的勁兒。
郭培安倒也沒把狄嵐的建議不當一回事,仔仔細細地看完了狄嵐給的意見,專門打了個電話回去謝林奇,“林奇,你這個藝人真的是好,以後他要是火了,我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能和他合作。”
林奇接到郭培安的電話,寵辱不驚,“郭導您彆太捧著他,孩子年紀小,剛入行,容易飄,您是他第一任伯樂,您要是覺得他好,下次一定再合作。”
郭培安又是感歎了一會兒,誇獎的話綿綿不絕,把狄嵐從外表到內裡都誇了個十成十,最後倒想起來件事,“這麼好的苗子,他的私生活你可得看緊了。”
話點到為止,郭培安也不想管太過。
林奇應了一聲,掛了電話,私生活嗎?腦海裡又浮現出了那個在停車場的吻,他抬手輕摸了下嘴唇,神色有點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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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嵐正坐在片場看書,晚上要拍攝一場雨天的戲,在地上得滾兩圈,還沒開拍,狄嵐還是乾淨清爽的,坐在椅子上,捧著乳白色封麵的書,椅子上夾了一盞小燈,他側臉沉靜,神情投入,完全不像是電影裡桀驁的少年模樣。
任淼湊過來,“存在主義心理治療?”語氣十分驚訝,“看這麼深奧的書啊。”
狄嵐把書合上,麵上沒什麼表情,“隨便看看。”
任淼進組也挺久了。
演戲要投入感情,電影裡盛螢對何向陽愛得深刻,任淼一是有點入戲,二是狄嵐實在長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