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一,提。”
一個近乎甩過去的直角彎,鐘宴齋根據林奇的指令專注地換擋加速,車身如同一道淩厲華美的流星完美滑過,天上直播的直升機錄下了這個精彩的畫麵,前線正看著直播的經理人無聲地攥了一下自己的拳頭。
鐘宴齋的車穩中帶狠,才能駕馭林奇那種走鋼絲一樣的莽夫駕駛風格,經理人從這一刻才敢確定自己當初的眼光沒錯。
鐘宴齋與林奇會成為一對黃金搭檔,所向披靡。
公路上的幾個彎轉得漂亮至極,沒有絲毫失誤,休息室裡的車隊工作人員依然不敢放鬆,氣氛緊張地凝滯著。
畫麵終於進入了土路,一瞬間塵土飛揚,黃色的塵霧都遮住了藍色的車,因為岔道實在太多,如果領航員與車手溝通不當,在土路很容易出現開錯路的情況。
這才是經理人最擔心的,他毫不懷疑鐘宴齋與林奇經過磨合之後將會橫掃一切車隊,可是這兩人的磨合時間實在太短,經理人這次也沒有抱非常大的希望,更多地還是來試試水。
千萬彆開錯,經理人攥緊了手默默祈禱。
車內的林奇與鐘宴齋遠沒有觀看直播的車隊那樣緊張,一開始發車時林奇還有點心臟砰砰,可逐漸地,他已經完全不再去在意那些讓他糾結的東西,他身邊握著方向盤的是鐘宴齋,他已經忘了自己是合成人,忘了自己永遠的工具人陪襯身份,他所有的精神全都集中在了一件事上——與鐘宴齋一起開好車。
精神高度集中的時候,人會有一種無外物的輕飄感,林奇的身體很自然地跟隨著賽車駕駛的漂移和起越,像鳥兒一般輕盈自由。
藍色賽車順利駛過又一個計時點,進入盤山公路,經理人不禁發出了一聲短促的驚呼:“yes!”
還沒高興一會兒,經理人又開始表情凝固了。
這種盤山公路開得慢沒成績,開得太快車飛出懸崖當場就是粉身碎骨,這對領航員的反應速度、車手的技術水平,兩人判斷的默契都是相當大的考驗。
一個接著一個彎甩過去,經理人看得都快窒息,直升機的視角稍微向前,畫麵上是乾淨的盤山公路大彎。
路麵空曠,靠著山體的那一
側石壁累累,山體外的那一側鮮紅的防護欄起著約等於零的作用,下麵就是空曠的萬丈深淵。
忽然,畫麵中一道藍色水滴般的賽車極速飛馳而來,毫不減速地衝過轉大彎,車尾漂移出一個甩鞭的有力弧度,在人的肉眼中幾乎要馬上擦到護欄衝出去了!
車內的鐘宴齋絲毫不緊張,他的耳朵、他的手腳、他的精神全投入在林奇的指揮與他自己的操作上,他不是開玩笑的。
如果能真的與林奇死在賽場上,那將會是佛的仁慈。
他將自己的生命交托給林奇,帶著無所畏懼的毀滅,相信林奇!
“操!”經理人已經快崩潰了,怎麼可能出現這樣完美符合他對這個組合預設的場景,那種踩著鋼絲過線的刺激完全在他的神經上跳舞,休息室內所有人都已經站了起來。
也許正在開車的鐘宴齋與林奇不知道,但車隊在實時計時屏上看到的是一個驚人的數字。
這個數字對於初次參賽的雙人選手來說是一個奇跡,一個神話。
如果他們能順利地通過死神的考驗的話。
最後一個彎道過去,鐘宴齋一個漂亮的刹車在雪地揚起一片白霧,兩人飛快地下了車。
目睹兩人換胎的場景後,工程師不禁喃喃驚歎:“太默契了。”簡直就像是一個人一樣,他們似乎知道對方正在想什麼。
這種默契對於賽車手和領航員是致勝的武器,而鐘宴齋與林奇在短短三個月內就掌握到了這一武器。
重新發動,賽車駛入雪道,賽車的行駛明顯變得更沉重,林奇攥緊了路書,他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出了汗,汗水粘膩地在指縫裡遊蕩,他的聲音也在不知不覺中變得沙啞,堅定道:“左三,200接1,加速。”
賽車如同颶風一樣刮過雪地,掀起漫天的大雪,重重地拍回賽車頂上,林奇頭頂丁零當啷像下冰雹一樣。
經理人看得急得拍手,慢點!慢點!現在這個成績已經能爭一爭前五了,彆著急穩著來,千萬彆翻車啊操!
畫麵內是一個連續的S型彎道接下坡,藍色賽車引擎轟鳴而過,在濕滑的雪麵飄起,重重落地,車身猛地一滑。
經理人已經叫了出來——“操!”
車內的林奇和鐘宴齋同時身體一
扭,林奇在極度的緊張中還是報出了下一段——“右5,4,100,加速!”
滑出的藍色賽車逆著軌跡硬生生地打了個漂移的彎回到了賽道,並且以比剛才更快的速度向下一個彎道發起了衝擊。
經理人整個人都像石像一樣凝固住了,保持著蹲姿,眼睛眨也不眨地望著屏幕上的藍色賽車。
這已經不能僅僅用競速來形容,這是一種藝術,在死神麵前跳舞挑釁的極限藝術。
直升機的視角已經提前在終點等候。
隻差最後一個閃電型的彎道。
也是最容易翻車的彎道。
越是接近成功,那根弦就繃得越緊,經理人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快燒起來,然後畫麵裡閃現了一道完美的藍色閃電。
極速過彎,近乎神跡。
閃電帶著轟鳴衝過終點,休息室內凝滯的空氣瞬間炸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