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麼美妙的夢境啊！
哪怕隻是個夢，弟弟們活下來了！
然後他跟小時候的摯友坐在那個岩壁上，指著下方訴說著夢想：想要在這裡建一個村子，建一所學校，把弟弟們都放到裡麵保護起來，也把其他的孩子放到裡麵保護起來，不會再讓這些年幼的孩子上戰場。
小時候的宇智波斑露出一個笑容，跟長大後陰沉的樣子完全不一樣，那個時候的宇智波斑還是個脾氣火爆但笑起來也很開朗的男孩。
千手柱間恍惚了一下，他發現時光真的改變了好多，把脾氣火爆但溫柔的宇智波斑削成了人人害怕的忍界修羅。
就在這恍惚的瞬間，場景陡然變化，驚醒了千手柱間，他驚愕發現，自己站在長大的宇智波斑身後，手上抓著的刀一劍穿心，刺穿了對方的身體。
千手柱間渾身發冷，意識到這裡是當初他跟宇智波斑死鬥的地方。若非那個時候突然轉移了位置，他確實打算這麼做。雙方經曆了大戰，全都精疲力儘，然而為了保護木葉，他不能倒下，必須在這裡打倒斑，隻要能夠勝利，無論多麼卑鄙他都願意嘗試，哪怕是從背後偷襲自己的摯友。
曾經想過的場景居然被再現了，千手柱間聽到自己在說話。
“我要保護我們……不，我要保護我的村子，無論發生什麼，我現在依然堅信隻要保護好村子，就能守護百姓、忍族以及孩子，無論對方是誰，就算是朋友、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隻要危害到村子的安危，我都不會饒恕。”
對，這是當時他內心的想法，不論對方是誰，就算是朋友兄弟甚至是他的孩子，他的決心都不會有任何動搖，為了保護和平，他能夠忍耐下一切！
這個因為戰鬥而翻天覆地的戰場上隻有兩個人，卻在這句話說出來後，出現其他人。
小小的瓦間愣怔怔站在冰冷的水裡，顯然他聽到了剛才的那句話。
“大哥，不需要我了？”瓦間強忍著淚水，小小的孩子在冷風中瑟瑟發抖，悲傷欲絕的發出質問，“在大哥的心目中，木葉更加重要？”
無論對方是誰，就算是朋友、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隻要危害到村子的安危，我都不會饒恕。
千手柱間沒有開口，周圍卻再次響起這句話，在空蕩蕩的山穀裡回蕩。
下一秒場景再次變化，千手柱間麵前被一刀穿心的人換了，變成千手瓦間，宇智波斑麵朝下一動不動的倒在水中。刀具刺入□□的手感誠實的傳達給千手柱間，明知道是幻象，依舊不可避免的受到影響，瞳孔劇烈收縮。
“大、大哥……”千手瓦間顫抖著喚了一聲，身體軟軟的倒了下去，從穿心的刀具上脫離，致命傷口暴露出來，血流如注，很快便染紅了身下的水塘。
小小的板間也出現了，他滿臉不可置信的睜大眼睛望著已經是個成人的千手柱間，眼中寫滿了遭受背叛的痛楚，“大哥說過要保護我們，原來都是說謊嗎？”
無論對方是誰，就算是朋友、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隻要危害到村子的安危，我都不會饒恕。
山穀裡再次響起千手柱間的這句話，如同宣告命運一般。
果不其然，場景再次轉換，千手板間以同樣的姿勢被一刀穿心，輕聲叫喚了一下“大哥”，然後便軟軟的倒了下去。
此時千手柱間麵前倒下了三具屍體，一個是摯友的，兩個是弟弟的，死法一模一樣，全是從背後一刀穿心。
千手柱間手上的刀沾滿了摯友以及兄弟的鮮血，殺死他們時的感覺那麼真實，忠實的傳達給他的的大腦，叫他全身發冷，仿佛血液都要凝固住一樣。
“大哥？”
千手柱間抬眼看去，發現是長大的千手扉間，此刻正一臉錯愕的站在麵前，將這人間慘劇全部看在眼裡，聲音顫抖，“板間？瓦間？大哥你為什麼……”
無論對方是誰，就算是朋友、兄弟，甚至是我的孩子，隻要危害到村子的安危，我都不會饒恕。
山穀裡又是回蕩起這一句話。
下一秒，便是千手扉間被一刀穿心的場景，步上弟弟們的後塵。
千手柱間殺過許多人，那種手感他不會認錯，手刃摯友與三個弟弟的感覺非常真實，找不到一絲虛假的感覺，他的所有感知都在這麼告訴他。即便心中緊緊守著這一切是虛假的這個信念，依舊不可避免的大受刺激。
千手柱間渾身無力的跪倒在地，看著眼前的四具屍體，感到骨子裡都在發冷，仿佛所有溫度在遠去，心臟跳的很快，腦子裡嗡嗡作響，頭昏目眩，好一會兒他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屏住了呼吸。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卻隻能聞到血腥味，是摯友與弟弟們鮮血的氣味，這氣味妨礙了呼吸一樣，讓他隻能感覺到窒息般的痛苦，如影隨形，揮之不去。
山穀裡浮現一個個畫麵，是千手柱間的記憶，幼時跟宇智波斑在那斷崖上大聲宣揚理想的畫麵清晰再現，少年的聲音在山穀裡回蕩，同時，成年千手柱間的那句話也回響起來，明明是同一個人，兩道聲音訴說的話語卻完全不同，無比諷刺。
村子裡的人一個一個出現，他們就仿佛看不到那四具屍體一樣，把千手柱間團團圍住，你一言我一語的訴說著激動的心情。
“火影大人，謝謝您保護了村子！”
“火影大人，我要向您學習！”
“火影大人，為了保護村子，我願意做出一切犧牲！”
將千手柱間團團圍住的木葉村民們熱情的表達著他們的愛戴之情，氣氛濃烈，和樂融融。
然後有一個人提著個人頭出現了，他一臉狂熱的對千手柱間說道：“火影大人，我的兒子想要對木葉不利，所以我把他給殺了！您看，這就是他的人頭，這種背叛木葉的叛徒，就算是我兒子，我也不會輕饒，親自砍下了他的頭顱！”
接著，第二個人提著三個人頭，邀功似的對千手柱間說道：“火影大人，您看，這是我妻子以及兩個女兒的人頭，她們竟然膽敢對木葉村不滿，不願意為木葉做出犧牲，實在是愚蠢可恨，所以我親手砍下了她們的頭顱！火影大人，我願意為木葉做出一切犧牲，哪怕是妻子跟女兒也在所不惜！”
一個又一個人瘋狂展現出他們對木葉的崇拜信賴，為了木葉願意犧牲一切，奉獻一切，每一個人都那麼的狂熱，一邊叫囂著說木葉是庇佑大家的和平之地，是理想之鄉，一邊轉頭為了木葉甚至能對身邊親近的人痛下毒手，用充滿覺悟的神情與語氣，訴說著自己的決心有多麼堅定不移。
這個場景扭曲極了，所有人都瘋了一樣，宛若人間地獄，偏偏一臉正氣淩然，仿佛是在捍衛真理。
被包圍在中間的千手柱間呆若木雞，腦子裡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什麼叫做上行下效，隻知道眼前的這些場景醜陋黑暗之極，也諷刺極了，傳入耳朵裡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他的心口上狠狠剮一刀，讓他千瘡百孔。
雲靜靜說過的話陡然在他心中響起。
以身作則，言傳身教。
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但每一片雪花都不覺得自己有罪。
千手柱間突然深刻理解到那兩句話的含義。
山穀沒了，人沒了，周圍驟然一片黑暗，隻有幼時千手柱間在斷壁上宣揚夢想的記憶畫麵在回放。
小小的千手柱間從這段記憶中走了出來，站在大人千手柱間麵前，小柱間的身後站著幼時的宇智波斑，幼時的千手扉間，以及板間和瓦間。
“你是誰？”幼時的千手柱間滿臉敵意，惡狠狠的瞪視道，“斑是我的天啟，是我的摯友，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實現理想！要把弟弟放到村子裡保護起來！為了村子而殺死摯友，甚至對弟弟也能痛下毒手，你不可能是我！我不可能這麼做！如果沒有了斑和弟弟，沒了親近的人，沒了千手，那村子建立起來還有什麼意義？”
“為了保護年幼的孩子不上戰場，就要懷抱著即便是親近之人也要毫不留情的覺悟？這種村子，不過是另外一個戰場，把所有人關到一個狹窄的地方，讓他們互相殘殺互相傷害的可怕戰場！”
“創造出這種村子來，你到底是什麼怪物？！”
“滾，不準傷害我的摯友和弟弟！”
千手柱間發現自己手上竟然還抓著那把沾滿了血液的刀，冰冷的刀麵映照出他的臉，與幼時的自己不一樣，長大了的他有著冷酷的眼神，決絕而堅定。這樣的他與眼前這個幼時的自己形成鮮明對比，從神態到覺悟都截然不同。儘管還記著小時候的理想，一直念念不忘，並為此堅持很多年，到後來終於得償所願，帶領千手與宇智波結盟，一起建立村子，但是，兒時的那份心情，到底還記著多少呢？
明明是背離了初衷，在一次次的妥協下麵目全非，有的人卻將這種變化叫做成長。
怪物……
原來他在不知道什麼時候，變成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了的怪物嗎？
時間真是可怕啊。
人心也是。
作者有話要說： 借著捉蟲冒泡說一句，留言裡那些以為大斑斑症狀比較輕的太天真了，以為他的心魔隻是泉奈或者中二而已的也太天真了，果然都是些小可愛啊。
大肥章啊，多多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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