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波風鳴人和宇智波佐助說的都有理有據,漩渦鳴人打心底還是不願意接受這種可能性,他一直都牢牢記著三代爺爺對他的好,也十分珍惜,在三代為了保護村子而犧牲了之後,這份感情更是得到了升華。死亡將三代的好全都定格了,並因為這崇高的犧牲,叫人不由自主對他的一切都加上濾鏡,波風鳴人和宇智波佐助說三代不是好人,這讓漩渦鳴人怎麼接受。
即便心中有一萬個不服氣,漩渦鳴人也說不出反駁的話來,這種憋屈叫他深刻感受到無力,連維護愛戴憧憬的人都做不到,隻能忿忿不平的敗下陣來,獨自生悶氣。
他們都是笨蛋,不知道三代爺爺有多麼好胡說八道!漩渦鳴人在心中想,並暗暗發誓,一定要讓那兩個說三代爺爺壞話的家夥吞回自己曾經說過的話,然後為自己冤枉了三代爺爺而道歉。
漩渦鳴人找到了學習的動力,頭懸梁錐刺股,誓要以推理打敗推理,以邏輯打敗邏輯,拿出有理有據的論證反駁波風鳴人和宇智波佐助,維護三代的清白。
然而隨著學習,他反而越來越發現三代可能真的沒那麼無辜。
之前兩人的那番話,漩渦鳴人其實聽得稀裡糊塗,不大明白是怎麼回事,自知道他們在說三代的壞話,說他不是好人,對於整個推理的思路一頭霧水,現在他拿出十二萬分的精神努力去學習,其中的道理明白過來後,不用旁人嚼碎分析給他聽,他自己就能根據手頭上了解到的線索跟邏輯推理出一套前因後果。畢竟漩渦鳴人就住在木葉,對於木葉發生的事情,即便當時沒怎麼關注,在線索上了解的肯定比瓊城的兩人更加多,結合起來一通分析,得出的結論更加清楚表明宇智波滅族事件上木葉高層到底扮演了什麼角色。
不但如此,他還發現了其他東西。
思路一旦打通了之後,很多事情就會變得順理成章,如撥雲見日出,再也回不到過去稀裡糊塗的狀態。
越清醒,就越是難受。
漩渦鳴人變得沉默起來,性格陽光開朗,總是精神奕奕的他突然變得心事重重的,這叫彆人怎麼注意不到,麵對同伴們的疑問關切,他強顏歡笑說沒事,反倒更讓人在意了。
這種變化,波風水門和漩渦玖辛奈自然也注意到了,兩人平日裡需要工作,陪伴上不如漩渦鳴人的同伴多,不過作為父母,在看到活潑開朗的兒子一改從前,吃飯時總是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樣子,哪裡還會不知道對方有心事。
先是跟波風鳴人了解了一下情況,突然成了這樣總不可能是無緣無故的,總要有個緣由,然後漩渦玖辛奈把機會讓給了波風水門,父子倆或許更容易溝通一些,如果這樣還不行,她決定自己出馬。
於是這天吃過晚飯後,波風水門把漩渦鳴人叫到了一邊去。
“鳴人,這些天為了補習功課真是辛苦你了,一定非常累吧,你現在看起來都沒什麼精神。如果有不理解的地方,跟爸爸講,爸爸可以幫你,或者,暫時休息一下,不用太拚命了,免得把身體熬壞了。”波風水門帶著和煦的微笑,柔聲關切道。
他的眼神柔和溫暖,透著身為父親的慈祥關切,說著,還伸出手,輕輕揉了揉漩渦鳴人的頭發,溫暖的大手仿佛有著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能夠撫平焦躁。
漩渦鳴人鼻子一酸,憋在心底的那些話突然很想傾訴一番。
“前幾天,補習功課的時候說起了宇智波滅族的事情,他們說三代爺爺不是好人,這件事很可能是他背後指使的,小佐的哥哥隻是推出來遮羞的替罪羊而已。我很不服氣,不想接受這種可能性,在心裡覺得大家隻是不了解三代爺爺有多麼好,在那裡胡說八道而已。所以我想反駁他們的話,讓他們知道三代爺爺有多麼好,下定決心好好學習,但是……越是學習就越是發現,他們說的或許是真的,而且,我還發現其他事情……”
漩渦鳴人說著,突然變得恍惚,還有些悲傷,“這邊的爸爸隻是個普通的上班族,但是木葉那邊的爸爸是四代火影,但我在見到爸爸以前,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以為自己隻是一個孤兒而已。四代火影叫做波風水門,火影辦公室裡有他的照片,名字一樣,長相一樣,我爸爸就是為了保護木葉而犧牲的偉大火影。但從小村子裡的人都很討厭我,有的還會叫我妖狐,隻有三代爺爺對我好,會親切的關心我,讓我感到特彆開心,他最後也是為了保護村子而犧牲的,我覺得三代爺爺簡直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火影。但是現在,我突然不確定了。”
“彆人或許不知道,三代爺爺不可能不知道我的身份,哪怕當時情況混亂,爸爸媽媽死後誰都不知道我是誰的孩子,以為我隻是一個遺孤,可是我長著跟爸爸一樣的金色頭發藍色眼睛,三代爺爺看到我與爸爸這麼相似的外貌難道就不會有一絲懷疑嗎,媽媽懷了那麼久才生下我,肯定很多人都知道四代火影的夫人有身孕了,孩子沒了難道就沒有一絲懷疑嗎,還是說,乾脆當做一起死了?我無法說服自己說三代爺爺不知道這件事,他肯定知道我的身份,他知道我是四代火影的兒子,知道妖狐封印在我體內,但他卻放任了村子裡的人把我視作災厄的妖狐,雖然下過禁令不準大家提起,但這種禁令並沒有起到什麼作用,我還是大家都討厭的妖狐,大人討厭我,就連小孩子也不願意跟我玩,甚至還會一邊叫著我是妖狐一邊聯合起來欺負我。”
“一想到三代爺爺或許什麼都知道,卻放任了這一切發生……我之所以被大家討厭,是因為我體內封印了曾經破壞村子殺害過許多人的妖狐,而爸爸媽媽之所以會死,就是為了封印這個妖狐……爸爸是了不起的火影,他為保護木葉獻出了生命,可作為他的兒子,我卻從小在大家的憎惡中長大。火影的兒子,英雄的兒子,應該是什麼樣子的呢,我想了想,大概是三代爺爺的孫子,木葉丸那個樣子吧。不論他怎麼任性,大家都喜歡他,都誇獎他……”
“曾經我有多麼憧憬三代爺爺,現在就有多麼……不應該是這樣子的,我很喜歡三代爺爺,很喜歡他的!”
漩渦鳴人說著,不受控製的留下了眼淚,淚水糊滿了整張臉。
他此刻非常的矛盾痛苦,曾經最喜歡的人,突然發現對方或許是造成自己童年痛苦的推手,自己本不應該過得那麼卑微痛苦,內心的這種煎熬,叫他難受的不知所措。
“我曾經很羨慕木葉丸……我很喜歡三代爺爺,所以我曾經非常羨慕木葉丸,羨慕他是三代爺爺的孫子……”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覺得這裡非常難受,難受的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不想要討厭三代爺爺的,我真的不想要討厭他……”漩渦鳴人哭的稀裡嘩啦,一隻手抬起緊緊捂住心臟的位置,似乎心臟都在抽痛。
“夠了鳴人!”波風水門抬手一把抱住兒子,緊緊的抱著,“不要再想了,什麼都不要再想了,如果這會讓你痛苦的話,就什麼都不要再想了。我知道鳴人是個好孩子,很溫柔,很善良,所以,就這樣吧。爸爸在這裡,媽媽也在這裡,爸爸媽媽會保護鳴人的,鳴人什麼都不用擔心,不用去想讓自己難受的事情,隻用快快樂樂的長大!”
“可是……!”漩渦鳴人哭的一塌糊塗,涕淚橫流,他打著嗝兒,“大家都討厭我的時候,隻有三代爺爺對我釋放友善,我真的非常感謝他……”
“聽著鳴人!”波風水門鬆開抱住兒子的手,兩隻手搭在漩渦鳴人的肩膀上,眼睛緊緊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語的說:“鳴人是爸爸媽媽期待了許久才生下來的孩子,是爸爸媽媽最重要的寶貝,沒有比爸爸媽媽更愛鳴人的人!鳴人隻要記住這一點就夠了!”
漩渦鳴人愣怔怔的看著波風水門,感覺抽痛的心臟好像沒有那麼難受了。來自父親的愛就像陽光一樣溫暖明亮,在這份強烈的存在感之下,其他人贈予他的友善就像螢火蟲一樣微小,漆黑的夜晚中能夠看見這些螢光,美麗,神秘,吸引人的目光,但在陽光照耀的白天,隻會被完全遮蓋過去。
大概,這就是“螢火之光,豈能與日月爭輝”吧,漩渦鳴人突然之間理解到這句話的含義了。
他吸了吸鼻子,藍色的眼睛經過淚水洗滌後顯得特彆透亮,狠狠一點頭,發出一個含糊的鼻音,“嗯!”
到了夜裡,正在睡覺的波風鳴人和漩渦鳴人隱隱約約間好像聽見什麼聲音,房間的隔音還算可以,不過夜裡安靜,一點兒聲音都會顯得特彆明顯。他們倆就是被夜裡隱隱約約傳來的聲音吵醒的,聽得出是人說話的聲音,似乎還夾在著哭起來的聲音,聽不清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