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虛連夜將謝真送回級長寢室, 設置定時通訊, 讓他的倒黴副手及時發現主角受暈倒在寢室中,生命垂危。
“β”的用量並不重,很難檢測出來,也不會有生命危險,唯一的後遺症就是——清醒的時間不定,救援計劃必須換人。
謝虛恰巧在這個時候出現。
他未曾競選級長,卻已經是眾人默認的第二領袖。曾經一年級時的部分成績雖讓人心生疑竇, 但之後的表現實在優異,尤其是他拿出一段星網虛擬測試視頻後, 在借助希爾曼方勢力的幫助下, 終於擔下這個重任。
謝真出事的時機太過微妙,何況謝虛掃尾還不算太乾淨,破綻眾多,奪取名額的狼子野心更是毫不遮掩,瞬間卷入輿論風暴中。
謝真的追隨者之一,先前便和謝虛有過節的伊日更是直接衝入訓練室,找到了正在做真空延展訓練的黑發少年——他神色冷淡,眉睫上的汗水沉沉, 一眨眼便滴落下來,像是水中脫出的精魅。伊日先是怔了片刻,發現謝虛果真一臉漠然,毫無悲痛神色的時候,忍不住罵了一聲, 拳頭錘在訓練室外的透明牆壁上。
血液從指縫間滲出來,淌在牆上,有些許駭人。
這樣大的動靜,謝虛當然注意到了。
他從訓練室中出來,看見驟然襲過來的拳頭,微側身避過,眼底滿是冷漠:“?”
伊日的雙目赤紅:“你這個……”
沒等他的汙言穢語出口,便聽黑發少年沉靜地道:“你現在襲擊我,可能會被控訴危害帝國罪。”
伊日氣得一口氣沒提上來,倒是謝真的副手趕到了,連忙攔住同伴沒腦子的舉動。不過即便如此,副手還是以一種難以言喻的目光看向謝虛:“謝虛閣下。”
“級長在離開時,曾經說過去找您。您對級長受害一事,當真一無所知麼?”
氣氛一時凝滯。
謝虛取下帕巾,擦拭了一下額間的汗水。唇角在兩人難以觀察到的角度微微彎起,露出一個萬分諷刺的微笑:“你覺得是我害他,就去調查取證,然後將我告上軍事法庭。”
有恃無恐至極。
副手的目光微微一黯,憤怒非常,卻還是隱忍地嘲諷道:“級長他很尊敬您……可惜他信任錯了人,我也是。”
謝虛不語。因他現今身份特殊,受到學院的關注與保護,僅一通通訊便喊了幾個在役士兵,將鬨事的兩人“請”了出去,如同將那些流言蜚語隔在外界便不曾發生了一般。
……
登上特殊星艦的那日,人緣頗盛的謝虛卻是無人來送。
如同他來時一般,孤零零一人。
黑金色特殊塗層的機甲變換,組合成小型艙的利落形態。麵對比低級機甲繁多無數倍的啟動鍵,黑發少年毫無緊張心態,如同熟稔練習過無數次那樣,成功升艙運行。
精密如同器械,沒有一個微小的失誤。
正在此時,通訊屏幕突然亮起。
因為快要駛離首都星信息站的分布範圍,屏幕上的圖像浮現出雪花,嘈雜聲響極其刺耳。不過那屏幕還是艱難拚湊出一個畫麵,是一個極其俊朗的男子,謝虛熟悉的五官——
克萊。
他看上去很是鎮定,但眼底的焦躁已經遮掩不住了。克萊沉聲說道:“我知道接下來說的話讓你難以置信,但是謝虛,立即停止駕駛準備迫停,這次計劃不需要你去,帝國已經準備好了其他人選……”
謝虛淡淡道:“那我為什麼沒接到通知?”
克萊微頓,正要開口,隻聽謝虛道:“不管是決定換誰,讓他來追擊我。”
這般軟硬不進的態度簡直讓克萊無奈,他實在火燒火燎得心急,一時失言便道:“你以為你是去乾什麼?你是在送死——”
“我知道。”
突然寂靜。
克萊的目光,透過越來越模糊的通訊屏幕,落在那個黑發少年的身上。
謝虛說出這句話時,依舊沉靜得可怕。十指在啟動鍵上飛舞,眼睫微垂,操作精準的沒有任何失誤,連力度都始終保持均衡。
如同失去了對死生的敬畏。
克萊幾乎是從齒間艱難地擠出:“你不害怕嗎,還是一個男人而已,就能讓你甘心去送死?”
通訊屏幕被徹底切斷,克萊最後見到的畫麵,是謝虛瞥來的一眼。黑眸裡全是冷淡,偏偏眼角一點淡紅,妖嬈的像紋上的一瓣桃花。
“我會回來的。”
麵對寂靜無比的艙室,謝虛已經大致猜測出接下來自己要麵對什麼——
他微仰了仰頭。
那可不僅僅是個男人而已啊。
穿過滿是橫行隕石的風暴區,自遠處便能隱約望見那湛藍的星球,像是一塊巨大澄澈的藍寶石。美麗的令人難以想象,那僅為一顆環境惡劣,了無生息的荒星。
在降落之前,謝虛便預料到應當會受到某種攻擊,所以將星艦切換到第二形態的機甲。
可惜還是未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