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整天, 謝虛疲憊的精神才算緩過來些, 坐了半晌轉去浴室。
溫熱的液體將身體包裹, 驅去一身乏累, 待皮膚都被蒸得泛出通紅時,謝虛才起身。鏡麵中映出了少年雪白的肩背,膚骨堅韌又迷人, 微凸的蝴蝶骨上水珠滾下,盈滿色氣。
謝虛沉默著多看了兩眼——
他總覺得自己身體似乎沒一開始那麼孱弱, 透著病氣, 雖然求生有改變體質的說法,但這變化未免太見效。
朦朧水汽中, 可見少年的五官精致至極,唇瓣殷紅如血, 微微上挑,細密黑沉的眼睫低垂, 好似能將全部的星光都攏進眼中。
那是一張艷麗至極的臉。
不僅是比先前的相貌要惹眼許多,便是在“求生”裡的虛擬形象,竟也比擬不了這張臉的半分精致色氣。
但謝虛卻偏偏沒有察覺到, 相比身體變化更大的是臉才對——好似他生來就是這幅模樣,目光掠過都無半點停留, 反而將注意力都彙聚在其他部位。
正好趕上全身檢查的時間, 謝虛睡了一天,醫療師們便也都儘忠職守地為他守了一日,不敢擅自離開休息, 畢竟這是他們的本職,而謝家的高薪顯然並不好拿。
等終於能進行檢查時,醫療師們雖然麵上神情殷切,心中卻算不得多甘願——在他們看來,就是任性的小少爺又故態複萌,要折騰他們,才讓他們等了那麼久。
謝小少爺趕來,坐在一群醫療師的對麵。他卷起長袖,露出蒼白又瘦削的手腕,神色平靜,眉眼下那一點淡紅小痣點綴在雪白的膚上,莫名艷麗。
醫療師們微微怔住了,他們身上披著嚴整白袍,口罩遮住了發紅的臉和耳朵,要不然那潮紅的麵色露出來,委實有些尷尬。
胸腔中似有活物要奔湧而出,演練過幾萬次的成熟操作開始頻頻失誤,甚至有醫療師將采血儀器裝反,碰破了謝小少爺的手腕。
那一道紅痕如此鮮明,血珠滲出來,年輕的醫療師整個人手腳慌亂,道歉的聲音驚惶如同恐懼。
謝虛以為他是害怕雇主的苛刻,刻意裝作沒注意到:“繼續。”
卻不知道那個年輕人是害怕因為自己的失手,讓謝小公子討厭他;隻要略微想象,便陷入了自我厭棄。
他們都有些神思不屬。
奇怪、奇怪……
原來那謝小公子,生得這麼好看麼?也怪不得會被藏在這裡,鮮少與外界接觸了。
……
照例做完體檢,謝虛又休息幾日才重新登上求生。
他收到了來自係統的信件——準確的說是遊戲官方的信件,邀請他做新一任“修仙副本”的測試人員。
當然,更多的細節是在詢問他是不是有什麼通關的特殊技巧,並提出了相當豐厚的獎勵,作為謝虛提供情報的報酬。
線下賽入圍資格和二十萬能量點,不管是對求生資深玩家還是對一個帝國公民而言,這兩樣報酬都十分令人心動,偏偏對謝虛還達不到吸引程度。
他禮貌卻冷淡地回絕了這些邀請。
還有一封也是係統信件,關於他無意中被流傳出了個人信息資料的事。
製作方代為轉達了那位玩家的歉意,希望能獲得他的諒解。
謝虛諒解了。
那些星網上的視頻已經被模糊去了臉,謝小少爺一時沒有意識到先前的版本幾乎已經是炸裂式的傳播開來,反而因為自己已經大致了解過求生的評分規則,對被狂扣八百多積分的那個工會有些微妙同情。
正是因為出了幾個高分玩家,被同類玩家“乾掉”,成為積分組成部分的玩家才會評價那麼低。
不過他總覺得“公會”聽上去有些熟悉。
倒不是在圖書館上的求生專區上了解到的,反而像是在原劇情中出現過……因為是大綱劇情,也是休假世界,謝虛得到的信息相當模糊。
反正他也隻是炮灰,不必細思。
現在謝虛已經將登錄點轉移到了E區休息室,低級休息室的設備接近於無,謝虛也沒有複盤的興趣,正準備將上次抽取的二十次副本獎勵道具看過一遍時,半透明的光屏卻突然跳出來占據全部的視線,提示外界虛擬艙被關停,是否退出求生PTSD。
謝虛微頓,他現在十分克製,應該不存在超時問題。不過謝虛很快意識到了,應該是外界出了什麼事。
他登出了求生,從虛擬艙中坐起來,管家正守在一旁,目光飛快地掠過少年的臉,有些逃避地收斂起來。
打斷他的是謝父的一通通訊。
並沒有開虛擬投影,隻能聽見聲音。謝父似乎正處於某種疾馳狀態中,撕裂風聲呼嘯而來,將通訊器的兩端交彙在一處。
“我在。”
謝虛開口後,成年男性冰冷的質問聲立即傳來:“你和王室那位Omega殿下有過接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