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謝懷恩隻是想積極地幫助他的“Omega”而已。
最後鮫人憑借種族優勢成功獲得了獻殷勤的資格。謝懷恩離開沒多久,躲在鬼屋中的眾人便聽見那慵懶好聽的聲音傳開來,因為十分清晰,一時也沒有意識到那並不是借助機械的作用傳播。
“地圖上的鬼屋位置有誤,請想活命的玩家由桐花路三號口直走六百米,在雪地營和機械館中間,是鬼屋的正確位置。”
一共播報了三遍。
謝懷恩回來時,距十分鐘尚有三分鐘餘裕。
他對著謝虛微彎了彎唇,黑暗中,那雙眼睛如同流淌著秘銀一般明亮。
好似要討賞一般。
謝虛撇開頭去,昏暗的光線下,似能聽到什麼東西鼓動的聲響。
眾人決定等到十分鐘過去,看還有沒有玩家能僥幸逃生。但係統給予的時限顯然太過嚴苛,那道“廣播”沒能挽救任何玩家的性命——
遮擋住全部視線的光屏上,已經開始躍動起最後的數字,一旦歸零,就是百鬼出巢的時刻。
十、九、八……
突然幾道身影從遠處疾速掠來,一股腦撞進了鬼屋的入口,尚且刹不住車,碰翻了不少人。
而數字歸零的瞬間,鬼屋的入口,那張青皮彩漆的怪物麵龐驟然閉上了“嘴”,像是柵欄被放下,發出巨響。原本被撞得抱怨的玩家也驟然收了聲,隻能聽見外界有呼嘯風聲,和隱約飄在空中的慘叫。
他們還沒來得及做多餘的反應,便發現係統上提示完成隱藏任務,積分+4,將在結算副本時添加。
這四分可能是對他們到達鬼屋的獎勵,不過更有可能……玩家們看著剛剛險之又險地闖進鬼屋的四人,衣冠狼狽,神色驚魂未定的模樣,顯然沒有收到那“四積分”的存活獎勵。
這下各人的心思,當真是精彩紛呈。
尤其奧古斯汀,瞬間便被複雜的信息量打懵了。他們連站在這裡都能得到獎勵,那要是親自去……他的目光落在謝懷恩身上,而對方也相當不負他的矚望,坦然地道:“我獲得了二十積分。”
果然是!
連謝虛都未曾想到這樣的意外之喜……便見奧古斯汀用一種極複雜、內疚的目光望著他,好像剛才受到了什麼沉重打擊般。
奧古斯汀覺得自己犯了Alpha最普遍也最致命的錯誤,他下意識地以貌取人,謝虛那樣美貌孱弱的少年形象漸漸磨去了他的敬畏之心,以至於他忘記了,眼前人在修仙副本中,曾是以一敵萬的巔峰者。
他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舉動,都當有深意才對。
謝虛看著奧古斯汀越來越熾熱的目光:“?”
異變陡生。
那剛從鬼門關裡闖出來的四人,正撐著膝蓋拚命喘息,又不敢瞬間坐下來,以免心跳負擔過重。可他們目光凝聚在某一處,突然便呆滯渾濁了起來,瞳孔放大,仿佛看見什麼不可置信的恐怖事物,唇猛地掀了掀:“有鬼!!”
這話倒是奇了,靈異副本裡沒鬼才叫奇怪。
但那四人顯然是驚恐得慌了,猛地回頭奔逃,竟一腦袋撞在了緊閉的門上,粗礪的門麵頓時刮破了他們的臉,紅腫的地方淌出血來。
“彆殺我、彆殺我、你是自願去死的……”他們哭嚎著,頭不停地碰撞在門上,發出急促如鼓點的沉悶聲響。
這好似一個預兆般,又有更多的人驟然慘叫起來,一下子隊形亂成一團,有不少人向著深暗的隧道裡奔逃而去。
“不對勁,”光芒似乎一下子黯了下來,修道,“謝虛,你抓著我。”
冰涼的手瞬間握緊了謝虛,修長的十指相交,拉著謝虛便往一處奔去。
黑發的少年,也是跟了幾步才察覺到不對。
修不會帶著他一個人走,再怎麼樣,也至少會叫上奧古斯汀。
“你是鬼?”謝虛眉眼極其冷淡,目光冷冽,他的攻勢蓄勢待發,直到聽見拉著他的人“噗嗤”笑了一聲,敵意如同被戳破了的氣球般,泄得空空蕩蕩。
“謝懷。”謝虛咬著牙道。
“不是說了嗎,要叫我‘柯爾蘭’啊。”謝懷恩同樣無奈地答。
“你拉著我,是要乾什麼?”謝虛此時已經停下來了,他的耳邊隻剩兩人的呼吸聲,和漸漸清晰的水流湧動聲。
“你沒有發現嗎——”
謝懷恩的銀眸,像是翻滾的銀色浪花那般:“這裡可是百鬼巢穴啊。”
謝虛沉默了片刻道:“係統騙了我們,真正的安全點是鬼屋外?”
“不,並不是。”謝懷恩似乎突然靠了過來,下巴靠在謝虛身上,“準確的說,這裡的確是安全點,但對部分人來說並非如此——那些曾犧牲隊友逃出來的隊伍,都會在這裡重逢‘故人’。在門闔上的那一刻,我也受到了同樣的感召,隻是我和他們不一樣,我要報複的人已經死了,所以才能抱著我的……”
“抱著你,離開。”謝懷恩的眼睫微垂,神情溫和又煽情,“所以不用擔心了,你的隊友不會出事。唔,那個荊墨斐也一樣。”
怪不得……謝虛一直認為第二批進入的玩家,相比第一批玩家獲得的信息優勢太少了,還以為是係統刻意做出的難度調整,但現在看來,反而是二批進入的玩家優勢無可匹比,幾乎是半隻腳踏進躺贏的勝利地點。
先前那些玩家驚慌的表現也像線索的珠子一般被串聯起來,他們並不是受到了幻象的蠱惑,而是真正麵對著1v1怨靈的景象。
不過還是有些不對勁。
“他們為什麼那麼害怕?”謝虛道。
連活著的人都不害怕,更遑論被他們害死的人,哪怕麵臨著力量上的顯著差異,也不至於被嚇得落魄奔逃才對。
謝懷恩道:“這個是副本設定,當他們被怨靈複仇時,會暫時忘掉自己的玩家身份。”
對當時的他們而言,死了就是真的死了。
謝虛挑眉:“這不違反虛擬安全法嗎?”
謝懷恩委婉道:“或許我們出去可以訛求生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