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司藏在那一瞬的神色卻變得相當陰沉起來——
“出來!”
“六個人,”融司藏的神色冷淡,眼底卻像是驟然掀起滾燙的火焰般,“要殺我,儘管衝著我來。足有六人卻還要藏頭露尾,難不成化朽閣養的皆是群鼠膽的廢物?”
化朽閣殺手最常用暗器,正是這細如牛毫的銀針。
如今被他們尋著,融司藏除了有幾分後悔牽連南竹館外,更多的竟是解脫。
終於還是等到這一日了。
想必化朽閣也覺得讓他逃得了這些天,實在是有失顏麵,這才抽調來大批的人手,勢必要取他性命。
融司藏心中所思未落,已有無數銀光向他疾射而來。那些殺手當然不會因為他一句話,便要主動暴露方位,但隻遲疑的那麼一瞬,也足以融司藏找到他們——
他將隨身纏著的軟劍拔出,也不顧那龜公的詫異目光,向院落處襲去。
他腹間被曾經友人刺傷的傷處已好,麵對這些人自是悍勇無比,軟劍似銀蛇般,一招便將暗處的殺手挑開,直直撥斷了手筋腳筋,又轉向了另一人。
身上儘是腥氣。
那龜公看著他發狂,已是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逃進屋中。
融司藏眼眶微泛紅,或是這幾日的追殺已將他逼迫至絕境,他也再不手下留情,連那幾人以同歸於儘之勢衝來,都未妨礙住他分毫。
化朽閣的殺手通常是收容的孤兒,小時被化朽閣收養,毒啞了嗓子,用作殺人的刀刃。
但有一類人又不同——他們是後來無路可走,才投奔至化朽閣的,這類人在閣中尚且算有地位,受到的培養傾斜也更多,是類似小首領的人物。
融司藏已連傷五人,隻最後一人功夫頗好,隻是仍有不敵。他被融司藏的劍逼迫至喉間了,竟才不慌不忙地開口說道:“不愧是融雪城的二城主,劍術堪稱當世一絕。隻是聽說融城主品行高貴,絕不牽連無辜,不知您是否也肖兄了。”
“融二城主能逃,這南竹館的其他人卻是在劫難逃了。”
男人的武功雖隻夠的上二流,卻擅長於玩弄心術。他見融司藏對著來殺他的殺手,都隻是挑斷手腳,沒有取其性命——雖說對他們這種刀口舔血的殺手而言,這般也與死無異,但到底能說明融司藏此人心慈手軟。男人自然通曉這類正派人士的弱點,慣來愛憐惜被攪進江湖鬥爭中的普通人。
融司藏的劍勢頓了一頓。
他並非俠之大者,自然也是將自己的性命看作最重,卻在那一瞬間,連吐息都急促了些,劍慢上一分。
男人心知已動搖融司藏心緒,心中驚喜。更明白該如何讓融司藏動心抉擇,仍是不疾不徐地誤導:“我們主上接下這筆單後也後悔至極,融雪城主的震怒,化朽閣也是不想領教的……所以主上下達的命令,最優是將融二城主帶回化朽閣‘作客’。”
“隻是不知融二城主給不給化朽閣這個麵子。隻要您不再逃跑,化朽閣當即撤出這小倌館……要知化朽閣所摘的人頭都價值千兩,未必要做虧本生意。”
實則他們殺手接到的命令,都是絕殺令。
但隻要融司藏誤以為性命不會受到威脅,恐怕便會向保全普通人這處偏移——這些被養出來的俠客太過天真,不知江湖有多險惡,今日他便給融二城主上一堂學。
隻那掩藏在袖間的匕首倏地滑落,男人身上氣力儘失,喉間被冰涼的軟劍抹過。他刹那間被疼痛淹沒,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
“很遺憾,我並不相信你們。”融司藏目光冷淡至極,比起不斷摳挖著喉嚨的男人看起來,竟更似一個冷血的殺手。
“比起你們,我更相信自己。”
軟劍上的血液滴落,又光潔的好似一把新劍。融司藏將劍收起,向館內匆匆走去,眉眼間滿是煞氣。
他說謊了。
他在被殺手威脅的那一瞬間,想起的根本不是南竹館中那些不會武功、被牽連的普通人,而是……謝虛。
那一瞬間,他將自私發揚到了極致,隻想現在就趕到少年的身邊,確認他的安全。
作者有話要說: 安靜如嘰的更新……
我要變身碼字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