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十八)(1 / 2)

憤怒值爆表[快穿] 諱疾 6711 字 9個月前

又是酒過三巡, 交談聲漸稀, 不少紈絝起了興,將美人擁去了樓上閣間中。

李奎安既然來了南竹館, 當然不是單純喝酒的。隻是他枕著一雙柔軟臂彎, 嘴裡含著小倌遞過來的葡萄時,突然便似笑非笑地噙住了眼前男人的指尖, 半晌才鬆開道:“我聽說你們南竹館裡, 有位新公子……似乎是, 是姓謝來著?”

那眉眼如水的小倌微微一頓, 輕聲道:“嗯。”

李奎安又笑起來,眼底不知為何有分戾氣:“他當真生得那般美貌?那我倒是很想見識一下。”

“難道雙兒生得不好看嗎?”似是擔心客人被搶走了, 小倌嬌嗔一聲, 那種看慣的濃豔樣貌竟在那一瞬顯得生動起來。他靠在李奎安的胸口, 似是有些漫不經心地道:“他樣貌, 也就一般吧。”

李奎安剛生起的興致又被壓下去了。

既然南竹館中的人都這麼說——聽語氣也不像是嫉恨的樣子,想必那“獨一份”確實是很一般了。隻他縱橫歡場多年,怎麼還被這種把戲哄弄了心神, 一時竟有些惱怒起來。

李奎安不解風情地將人推開,悶不吭聲地喝酒。他也不挾菜,這麼又凶又急地灌下幾壺般若湯,連身旁的小倌都有些怕他出事:“公子您……”

“彆管我。”這種喝法是很容易醉的, 李奎安麵頰緋紅,有些上頭。卻是凶氣畢露,那眼中浮現出一縷陰狠來, “再煩我,小心我把你摁死。”

他說話輕柔,也不像其他那些醉酒的客人一樣大喊大鬨,甚至顯得透出點親昵、像是情趣一般。

但那一瞬間,靈雙卻是背後滲出冷汗,發冷的戰栗起來,刹那間僵硬了半邊身子。連那些還與美人歡鬨的紈絝們,都一下子停了下來,唇瓣有些微顫抖,看起來竟像是很忌憚他。

也不知是什麼事,又惹了這位大少爺發脾氣。

沒人來招惹李奎安,他反倒自己又不自在了,提了壺酒,便醉醺醺地朝外走。

公子們麵麵相覷,也沒有一個敢去攔他的。

那酒壺的口小而淺,但經過李奎安這麼一路顛簸,也實在是灑了不少,青藍色的綢製長袍被酒泅濕,像是一條鬆散係帶般垂下去。李奎安雖說是個好聲色犬馬的紈絝,但的確生得人模狗樣,孤零零往月光下一站,竟有些放浪狂士的意味來。

周邊寂靜極了。

南竹館太大了,那些客人們從未涉足的地方自然也很多。李奎安隻莫名想要出來透透氣,便專挑著生僻的地方走,隻走著走著,腳下突然起了層稀薄霧氣。

這可太稀奇了。

這種天,怎麼會生霧。

李奎安喝的爛醉,一點也不怕,哪怕前麵是那些鬼神之事,他心底也興不起一點懼意。

然後李奎安,便聽到一陣渺茫近仙樂的琴音,見到遠處的竹影間,那塊巨大的青石下,有一道白紗攏成的影子,腰細身直,發稠如墨。

那是一個極好看的背影。

隻影綽間勾出一個弧度,便讓李奎安看直了眼。

那道身影自然是謝虛。

沐雲公子教他的琴,他已經修習幾月,卻好似如何也練不到精髓。這本是很平常的事,琴藝本便不可一蹴而就,卻不知黎庭從何處尋了乾冰來,讓他擺著滿滿一盆,便顯得仙氣繚繞。

黎庭道:“這些輔助也是有講究的,多彆出心裁啊。”

謝虛自然也道謝,尋了個無人處用上演練。隻是這“乾冰”和之前位麵中用的乾冰並不一樣,起的霧氣雖飄的遠,卻十分稀薄,接近於無。

他專心致誌地彈完了整首曲調。

謝虛倒是聽見了腳步聲,隻以為是護衛過來巡邏,又或者是那些姑娘公子們過來看望他——再帶些糕點甜粥來。謝虛都要被投喂習慣了。

但起身回首,卻是個陌生的男子。

謝虛記憶力其實很好。

南竹館上下養著近千人,但他硬是每一個人的麵貌都記得清楚,自然是認出了這應當是客人才對,於是也很善意地看著李奎安。

大約是他還剛剛開始接客,業務水平不熟練的關係,秋先生不允許他單獨見客人,如果遇見了也不能多說話,要趕緊避開。

但這位客人的狀態似乎有些異常,身上帶著濃鬱的酒氣,那雙眼睛有些癡怔怔地望過來,看著有些呆。

李奎安此時心底,正是驚濤駭浪湧上來。

月色如緞,流淌在眼前人瑩白的膚色上,將他的麵貌眉眼映照得愈加清晰。李奎安腦中一片嗡響,隻留下那人殷紅的唇,和黑沉沉的眼眸。

他一直是喜歡女人的,隻和那些公子哥們出來,不想教人看輕,才碰過幾次男人。

說不上喜歡,甚至有一點點惡心。

但此時,好像過去的一切都被推翻了,李奎安隻覺得胸口脹滿了那種古怪的情緒,似竊喜又像害怕,他一眨不眨地盯著眼前的美人,覺得有一股濃重的暈眩感襲卷了他。

霧氣稀薄,竹影憧憧,那片大青石上攀附著男人的影子;他的膚白似雪,樣貌稠艷。

李奎安覺得自己是誤入了仙界,才見到了眼前的謫仙;卻又從心底生出一股蒼涼,覺得這美艷的人應當是妖怪,布置成這樣,要引人入甕。

這種惡意的揣測似乎毫無源頭,但李奎安卻心知為了什麼——仙人不可觸及,渺茫無音,似乎隻要眨眼,便會消失在眼前。

但妖有欲.求,妖不會即刻離開他。

可這種幻想下一瞬便被打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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