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話實在荒誕離奇, 一時無人製止他,除了那少數人有著對高手的窺私欲外,更多人卻是因為沒來得及將男人嘴中那極重聲色犬馬的淫.欲之徒,和光風霽月的融城主聯係在一起。
待他喋喋不休完, 一名鮮少出世的老前輩已反應過來,滿臉怒容地揮出一掌, 正打在那還欲開口放肆的男人身上, 一下子讓男子麵容扭曲,胸骨塌陷下去;一開口,便唇齒滲血,除了從喉口處發出的破落嘶聲,顯得極為痛苦, 竟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那老前輩正是天璣老人,年輕時也是讓人聞風喪膽的絕頂高手, 一雙鷹目鋒利,噙著冷意, 似嘲弄般道:“也不知是從何處來的玩意, 好生厲害的嘴舌,紅口白牙便能汙蔑一個清正前輩。今天的日子不宜太見血, 便暫且押後, 等著明日再處置你。”
這位前輩雷霆萬鈞, 下手尺度卻狠厲又精準,將那人打得臟腑俱傷,卻也還吊著半條性命。
原本噤聲的武林盟下屬也反應了過來, 連忙便要將這人擒住捉拿,以免擾亂正事。鬆獻之正在旁緊盯,看見其餘人眼中的質疑神色,想到融司隱這偽君子的麵目被揭露,便心中一陣暗爽。可還沒到關鍵時刻,便殺出這天璣老人,眼見著他派出的人被封口,鬆獻之心中焦急,忍不住拂袖站出一步,顧不得會暴露自己的目的:“前輩!依晚輩看,不如好好審問清楚這歹人,要不然豈不是給融城主的清名上留汙,實在不妥!”他雖然麵上擔憂,心裡卻是怕自己調查出的事被壓下去,不由泄露出了一二情緒。
這點針對意味怎麼逃的過那些個如同人精般的老前輩的眼,都看出了鬆獻之心中積蓄的不滿,又認出了鬆獻之的來曆,不由惱道:難道是鬆盟主與融城主間有舊怨,才指使他的小兒子來尋融司隱的麻煩?
融司隱在發覺並非是異邦人的針對行動後,眼中殺意微褪;等再接到控訴,竟還回憶起了男人口中的話——
好像,是有點對上。
就在這時,遠處驟然傳來一聲輕佻的調笑聲,那人官話帶著古怪的腔調,一字一句地諷刺道:“都說中原人風流無比情債無數,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啊。”
可他們中原武林哪怕事端再多,也輪不到外人來插嘴。
聽到這句指責,不少中原武者橫眉冷對。
天璣老人亦是皺著眉,硬邦邦說了一句:“與閣下無關。”
“今日是無關,可待本尊日後執掌中原武林,就容不下這等腦中塞滿淫.欲之人了。”那人歎息道。
此話一出,天璣老人微微錯愕。而那些年輕氣盛俠客,更是覺得荒謬,發出一聲冷笑。
那些異邦人沉默著聚在一處,忽然間極有默契地兩邊分開,讓出一條道。一個黑紅長衫,五官灼眼深刻的異邦人從中走出。他兩瓣飽滿唇上鑲著顆白母石,猩紅的舌正□□著唇,兩手上都戴滿了金色的環飾,因他相貌極有特色,應當是看過一眼便不會忘記的類型,立即讓武林盟之人生出了警惕來——他們從未在前往武林盟的武者中見到過這人。
身處他們附近的一個少年武者麵露嘲弄,刻意道:“豎子猖狂。”
那音量不大也不小,正是清晰入耳的範疇。那被眾人擁簇的異邦男子,已經是緩緩背過身,對著嘲弄的少年眨了眨眼。
好似被蛇盯上般,少年的背脊驟然發涼,滲出冷汗。他微微一怔,忽然便覺得極為不妙,隻是在諸人眼前又不好露怯……反正這麼多人眼下,一個異邦人又能拿他如何?
而他正真是想錯了,那異邦男子微抬起手,臂上金環碰撞,叮鈴作響,與附近草叢中的窸窣風聲幾乎要組成一支樂曲般悅耳。倏然間,那矮叢中突然躥出了一條長蛇,向著那少年俠士襲去,而那少年雖然聽到了些異動,轉頭時卻是正對上蛇類黃澄的眼睛,頓時膽寒到了心底,腿部軟得不能動彈。
他本應沒有那麼怕蛇,這時卻害怕的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隻那一刻,高台上的白衣城主忽地揮斬出一劍,劍氣將那長蛇劈成兩半,黑色的血液流出來腥臭無比,將那沙石地麵都生生融掉一半。
異邦男子詫異:“咦,竟是還有些用。”
融司隱神色漠然地盯著他。
齊周靈原本神色平緩,在看到男子喚蛇時,身子卻猛地一顫,額尖滲出細汗,神智似乎又回到了某日的記憶中,那眼珠子又變成黑黝失神的模樣。
他幾乎在一瞬間,便確定了這蛇與他記憶中的異蛇出於同源。
齊周靈幾乎是不受控製地,向前走了一步。
然後手被人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