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熱鬨鬨吃完晚飯,出飯店的時候外麵的雪經停了,地上連積雪都沒留下。阮翠芝和嶽昊豐自然還是鄉下,阮溪和阮潔她們也各自家。
走在家的路上,陳衛東騎著車一直搖頭歎氣,然後嘴上說:“我今天算是徹底看明白了,天底下所無親無故的弟弟,那都是早就圖謀不軌,暗藏心機!”
和男人嘴裡的那些個妹妹,一模一樣!
阮潔表示認同他這句話,點頭道:“淩爻心機真的重!”
外表和說話處事看起來多正經和內斂,內裡就多心機!
當然阮潔也就隻是嘴上說一下,她心裡的想法是——比起彆的人,她覺得阮溪和淩爻在一起挺的,畢竟她們都了解淩爻,知道他是個能阮溪特彆的人。
而陳衛東心裡的想法,可就不是這麼事了。
他剛到家,立馬就到房間裡坐下來拿紙筆東西了。
阮潔一開始沒多注意他,洗漱到房間後才發他在埋頭乾什麼,是站在他背後默聲看一會,然後用不帶感情的機械語調小聲念出來——
“我最親愛的兄弟……”
“我在要告訴你一個非常不幸的消息……”
“阮溪她名花主了……”
陳衛東到聲音頭看向她。
阮潔:“……”
元旦過不久後,也就差不多到了過年的時候。
為了家過年,阮長生和錢釧關了店,阮翠芝帶著姑娘們做完今年的最後一批活,也就正式停工了,各自家置辦年貨準備過年。
因為家裡養了幾隻雞,人都走了沒人喂,所以阮翠芝和之前兩年一樣,給其中一個姑娘留了鑰匙,麻煩她每天過來拌點雞食喂一喂,下了蛋就拿家吃。
阮溪他們準備家的那一天,淩爻的單位還沒放假,阮潔和陳衛東兩人也沒放假。當然他們都不鳳鳴山,倒是也沒必要還請個假什麼的。
今年阮潔要和陳衛東家過年,剛順便,也要買很多禮品帶著心意看阮長富和馮秀英,畢竟阮潔在阮長富家裡吃喝住了三年,總要記著人家的。
準備家的前一晚,淩爻把阮溪拉在自己房間裡說話。
說了什麼話外人無法得知,隻知道阮溪從他房間出來的時候,脖子上多了兩顆深大草莓。還這是冬天裡,她第二天拿圍巾把脖子裹得嚴嚴實實的。
到家的時候正是除夕的前一天,阮誌高和劉杏花看到兒子兒孫子孫全都來了,自然高興得不得了,笑得紅光滿麵的。
看到阮潔沒來,吃晚飯的時候隻又問:“小潔陳家過年啦?”
阮翠芝笑著點點頭道:“這不都結過婚了嘛?他們還等著你們北京,他們擺酒席把婚禮給辦了呢,到底怎麼說啊,你們到底不呀?”
阮誌高和劉杏花暫時不想說這個,他們在山裡過了一輩子下來,叫他們出他們是真的不願意,除了地的原因,還就是心裡鬨荒荒的很不踏實。
畢竟他們過最遠的地方也就是鎮上,讓他們直接搬到那麼遠的地方生活,離開住了一輩子的家,想想就覺得不行,心裡接受不了,就很不願意過。
人了,到這把年紀了,接受力和適應力都差,就不願意折騰了。
他們不說這個,便把話題轉了阮溪身上,說阮溪:“小潔都結婚了一年了,小溪你什麼時候找象啊?你比小潔還大一歲呢,還這麼不慌不忙的啊?”
這一年阮溪不用再找借口了,笑著道:“我以經找到了。”
劉杏花到這話眼睛一亮,“是嗎?怎麼不帶來叫我和你爺爺瞧瞧?”
阮溪笑著說:“你們北京自然就看到啦。”
阮誌高&劉杏花:“……”
得,這話題又繞來了。
關讓兩口北京這件事情,阮溪阮長生和阮翠芝輪番上陣,從除夕前一天勸到大年初三,終在初三的晚上,兩口鬆下口答應了。
當然這其中也村裡其他人的功勞,他們都勸兩口北京,說是在山裡生活了一輩子,眼看著都要棺材了,既然機會,乾嘛不大城市看一看?
他們想,但兒孫都沒出息,還不了呢。
再說兒子兒孫都孝順,這麼費心費力要把他們接過享福,他們不接受孩子的這片孝心,那不是在傷孩子們的心嗎?
阮誌高和劉杏花想了些天,最後就心一橫答應了。
他們答應,阮溪他們也就鬆了一口氣,自然開始幫兩口收拾行李。
行李收拾差不多的時候,阮誌高把阮長貴和孫小慧叫到了邊屋裡,和他們說:“我和你媽準備今年城裡了,家裡的幾畝地讓給你們種,你們要是不要,我就找彆人讓給彆人。裁縫的房子院子不能給你們,但這三間邊屋你們收拾一下住吧。”
到這話,阮長貴和孫小慧互看一眼,阮長貴忙蹙眉出聲道:“爸媽,你們都走了,就把我們一家丟在這裡嗎?既然都走,為什麼不能帶著我們?”
阮誌高道:“大城市的日子你以為那麼好過的嗎?小溪翠芝長生錢釧和昊豐,那都是在那裡拚命的!他們能養這麼多閒人嗎?”
孫小慧睜大了眼睛道:“我們也能乾活啊,不叫他們白養。”
劉杏花這又說:“那裡可沒礦挖也沒地種,你們那裡能乾什麼?小溪他們都是做衣裳的,你們又幫上什麼忙?你們要是過去,隻能是拖後腿。”
孫小慧仍道:“我們可以嘛,躍躍華和他們媳婦,都能啊!”
阮躍和阮躍華兩人早都結過婚了,阮躍的兩個孩子都經不小了。
阮誌高冷哼一聲,“躍躍當年沒過嗎?”
孫小慧被堵得說不出話,又看向阮長貴,心裡真的是急死了。
這一他們要是走了,以後可就真的再也不會來了,他們一家這輩子都得留在山裡挖礦種地。都是一家人,真的就把他們扔在鄉下受這苦罪窮罪嗎?
阮長貴直接急出脾氣來了,看著阮誌高沒語氣道:“這不行那不行,就把我們一家扔在鄉下不管了嗎?!我是你的兒子,躍躍華是你的孫子,你就不管了嗎!”
阮誌高也來脾氣了,把手裡的煙鍋子往地上一摔,怒道:“你還要我怎麼管你!怎麼管你們一家!我這輩子就掙了這麼點家產,全給你了!你大哥沒拿家裡一分東西走,你五弟也沒拿家裡一分東西走!這房子這地,就是所有家產!”
“你大哥能在城裡紮根,是他自己本事,在部隊裡混出了樣子!小溪他們能在城裡紮根,也是他們自己本事!怎麼?你還要你侄養你一家啊!在北京掙一套房子直接送給你!每天再吃喝伺候你們,不?!就問你要臉不要?!”
說完阮誌高緩一會氣,轉身就往外走,“我這地還是給彆人種吧。”
孫小慧慌了,忙又叫住他:“爸爸爸!我們要!要!!”
阮誌高停住步子,轉頭又怒視他們一眼,“都給我滾出!”
阮長貴氣得滿臉烏黑,孫小慧拉著他出。
但出沒一會,孫小慧又來了,小聲道:“爸媽,我們可以不去,但你們能不能把躍和躍華他們帶過去,幾個孩子話的,給他們找點事做吧。”
阮誌高深深吸口氣,阮溪這時道:“在城裡沒什麼工崗位,花錢雇人的個戶也不多,正經工輪不上外地人,城裡戶口還失業的年輕人多著呢,那麼多知青,沒辦法的都往南方了,要不你讓他們去南方試試。”
孫小慧完忙道:“那怎麼行啊!那怎麼敢讓他們去啊!小溪你生意不是做的挺的嗎?要不你看看,隨便幫他們找點事情做唄。”
阮溪直接道:“我那隻是小作坊,暫時不缺人。”
帶過隨便找點事給他們做,那就等是在拿錢養著他們。阮躍和阮躍華再加上他們媳和孩子,那也是七八口人了,她吃飽了撐的養著他們。
到那裡如果把鄉下的一個院子給他們住,等到過幾年拆遷的時候,保不齊他們會認為房子他們住了就是他們的,還要鬨起來跟她爭拆遷費呢。
她乾嘛給自己惹這種麻煩事。
她本來就不喜歡阮躍和阮躍華,這點子血親關係,沒什麼顧念的。
他們在大山裡窮一輩子還是窮兩輩子,她都不管。
孫小慧看誰也說不動,隻咬咬牙悶著氣垂著腦袋出了。
她少不得又出抱怨一通,說阮溪阮翠芝她們過分心狠心硬,他們一點點人情不顧,一點點情麵不講,以後絕不會報應的。
初三收拾行李,初四出走人。
因為阮誌高和劉杏花人了腿腳不方便,阮長生和嶽昊豐時不時要背著他們走一段,所以這次出山便用了比以往還要多很多的時間。
但折騰到鎮上就輕鬆了,一家人帶著禮品錢釧家玩一天,陪陪錢釧的父母,然後在鎮上住一晚,錢釧的爸爸開上拖拉機把他們送火車站。
阮誌高和劉杏花從火車站開始就緊張了,兩口子也不麻煩彆人,阮誌高一直握著劉杏花的手領著她,像是怕她走丟,其實他自己也暈乎乎的。
稀裡糊塗地在阮長生他們的安排下上月台等火車,等到火車冒著煙到站,兩口牽著手上火車,然後在阮長生的指引下在座位上坐下來。
因為知道劉杏花很緊張,一直等到火車發動走起來,阮誌高都還把她的手握在手裡,不時還要握上一握,用這種方式讓他伴安心,給他伴安全感。
夫妻倆在山裡活了整整一輩子,沒想到會出來的一天。
因為彼此陪伴在身邊,其實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