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的起源是媾||和。”
標語的字體在舊紀元古典花體上做了一定的形變,字母筆劃細長,但勾連的很多地方顯得格外扭曲,很多由直線轉入圓圈的地方,圖像化為極明顯的生||殖特征。仔細看,會覺得這句標語簡直是由一堆正在蠕動進行基因傳遞的器官。
“這……這是生命學派的真正理念?”自由軍行動隊乾員念出刻在金屬大門上的標語。
他們麵麵相覷。
這句話充滿原始、血腥和赤||裸。
直接撕掉了文明的麵具,暴出令人不適的真麵目。
與其說是一個星際學派的理念,倒不如說,更像某種宗教的理念。
更何況,生命學派一貫展現出來的對外形象,向來是典型的星際學派:兼具人文與科技的學術追求,以精準器械為代表的研究手段。唯一與他們一貫的宣傳扯得上關係的,大概唯有開頭兩個字“生命”。
生命學派的發展壯大,與星際人類的壽命受限脫不開關係。
按道理說,人類整體的平均壽命,是不斷增長的。
原始社會時期,人類平均壽命不在15歲左右,進入奴隸社會和封建社會提升到了30-40歲,科技革命後從40歲跳躍到60歲左右。一直到舊紀元末期,人類整體上的平均壽命已經達到了150歲。
然而,進入星際時代,人類的平均壽命隻從150歲延長到了170歲左右,並沒有達到科技和時代飛躍應有的水平。一旦壽命超過150歲,個體的衰老就無法扭轉,不論采取任何方法——器官移植、細胞修複、機體更換等等,都無法改變這種衰老。衰老抵達一定界限後,人體的基因就會開始崩潰、瓦解。
生命學派宣稱自身學派的宗旨是找到生命衰竭的原因,以期找到克服生命衰竭終止的辦法。為此在財團和富豪中非常有市場,贏得了大量聯盟上層階級的支持,就連一般中下階層,都對他們報以極強的期望。每年,他們都在聯盟星際議會做大量報告,用以展示自身在基因學上做出的新探索,以及研發的新的扛衰老藥劑。
其中最著名莫過於X-生命素係列。
每次放出生命素名額,都會引發一輪富豪競價瘋搶。
“X-14、X-生命素……不會就是從這些東西裡提取的吧?”一位乾員回身,用強光束去照生命倉中的怪異實驗體,“起源、交||媾,他們腦子進水了吧,研究長生不死研究到這些玩意上?”
“因為他們認為,隻有擴大基因交||媾的選擇麵,才能擁有更多機會。”
回答的人是律茉。
這位自由軍的領袖是除律若外,唯一一位平靜到沒有任何起伏的人。
她一擺手,幾名自由軍用一台微型能量切割機開始切割大門門鎖。生命學派在自由軍攻入基地時,啟動了自毀程序。儘管程序被及時終止,但不少大門的機關門鎖已經從內部熔化燒毀了。想要進去,隻能采用暴力手段。
高頻能量切割機迸濺出冷銀的光流。
“生命學派的理念裡,生命起源於交||媾。生命學派根據舊紀元的典籍形成了自己的理論,他們認為,清氣與濁氣結合,產生了道家的三清,男人和女人結合,產生了人類。這種結合的雙方,一定要存在差異,差異越大,產生的下一代,能夠擁有的進化選擇空間就越多。顯然,他們認為單純的男人和女人結合,雙方的差異還不足以讓人類實現進化。”律茉冷冰冰地說。
“……聽起來像什麼神學、宗教和科學融合的瘋子。”自由軍乾員喃喃。
“天神在上,”其他乾員震驚了。“他們都不考慮生|||殖隔離的嗎?”
“人類將馬和驢雜交,得到更適合搬運貨物的騾子,將馬鈴薯和西紅柿進行雜交,得到更抗病的異化植株。以銀河星為例,每年平均有13450~21000種新的雜交動植物出現。”一位學習生物的自由軍乾員相對嚴謹,“從這個角度來看,人類和人類用來進行雜交育種的物種沒什麼區彆。物種隔離不是問題,問題隻有倫理。”
“所以,他們把主意打到了異種上?”另一名自由軍成員反應過來,“他們想通過讓人和異種□□的方式,找到突破基因限製的辦法?”
“差不多。”
“可他們怎麼解決的?”對異種研究較多的生物學乾員困惑不已,“讓異種跟人類交||配這件事,他們怎麼辦法到的?壓根就沒有哪隻異種對人類做過那種事——就算是現在出現的寄生種,都隻是把人拖去當做血肉孵卵皿。他們要怎麼解決這個問題——我是說,讓異種對人類產生興趣?”
律若站在眾人中間,眼簾低垂,麵容被切割機的光流印得清晰。
這個問題提出時,他的睫毛輕微顫動了一下。
律茉的視線極短暫地掃過他。
“他們將一種特殊的信息素注射進的人體,能讓選定的孕體一定程度上吸引異種,讓它們產生繁衍的欲望,”律茉移回視線,“比起如何讓異種對人類產生興趣,真正的困難是異種的基因具有汙染性,人類同異種結合後,往往會直接基因崩潰,無法完成繁育任務。”
聽她這麼說,自由軍成員紛紛扭頭,看向後邊的培養倉。
培養倉中跟人體結合在一起的生物,隻一定的異種特征,而不是真正的異種。
“他們是想將異種基因先部分移植到各種動物身上,用削弱後的異化生物來跟人類結合?”生物學乾員脫口而出。
“算是吧。”律茉淡淡道。
能量切割機在這個時候走完一圈,轟隆一聲,沉重的金屬大門向實驗室內倒下,白色的冷霧混雜某種濕冷的腥味從缺口湧出。十幾道迅捷的黑影從霧中突出,撲向站在金屬大門門口的一眾人。
一連串密集的槍響。
火焰和光束彙聚,那十幾道黑影在半空中被打成碎片,掉到地麵。
火舌打散了湧出的白霧,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是一條65°傾斜向下的實驗室安全消毒通道。這類通道,平時都必須保證消毒口通風順暢,通道內部乾淨整潔。但此時此刻,整條金屬通道全覆蓋滿正在蠕動的暗紅色、黃綠色畸形軟管筋膜,筋膜血管上結著一串串不斷臌脹的“葡萄”肉瘤。肉瘤散發微光,略微有些半透明。
半透明的肉瘤裡包裹著一個個穿著白大褂的,神色驚恐的生命學派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