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若若。”它抱著律若,低聲道歉,“學長回來太晚了,還欺負你。”
律若這回不搖頭了。
他大概是習慣性覺得學長沒有欺負他,又真的有點在意,學長回來得太晚了。
兩種不同的感情交織在一起,律若又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了,隻能抓著學長的手指,悶不吭聲。
異種將下巴搭在他肩頭,低睫看他細長白皙的手指,心軟得一塌糊塗。
怎麼能這麼招人?
“以後不會了,”異種反過來將他的手指握住,“若若,以後我對你好,好不好?”
異種耍了一個小小的花招。
它將自己藏在人稱代詞後……不是樣本對你好,是我對你好,是一隻怪物對你好,好不好。
律若輕輕應了一聲。
異種就當做是他答應它了,它彎著唇角,滿足地笑起來,眸底閃爍清醒又不甘的微光。
等律若抬起頭來時,那絲微光就很好地隱藏了下去,隻剩下屬於“鐘柏”的溫潤柔和。
它幫律若將散在鬢邊的幾縷碎發撩上去,指腹在他瑩瑩白白,還透出些血色的耳廓後摩挲了幾下,側頭,吻了上去。微涼的齒尖咬含著將那一小片軟玉似的軟骨,舌尖輕輕刮過,輕緩地挑擾撥弄,將它弄得又濕又紅。
律若很久沒被學長這麼細致地逗弄過。
輕“唔”一聲,軟在他懷裡。
“他們現在一定費儘心機地猜測,你被我怎麼了。”異種食指指節抵住律若的下頜,將他情起迷離的臉挑了起來,“嗯,要被我吃掉了。”
懷裡的青年聽不懂逗玩與憐愛混雜的調笑,還迷茫地看著它。
下一刻,異種俯身,給了他一個綿長又克製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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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耳的警報笛響起的時候,以準備進攻的姿態半蹲在禁閉室外走廊上的自由軍士兵一個條件反射,險些立刻三步衝鋒,對禁閉室金屬大門執行營救爆||破。等手摸到炸||藥包的時候,才反應過來,警報聲不是從禁閉室響起的,是從外邊傳來的。
尖銳不祥的警笛籠罩了整個自由軍基地。
警報響起的瞬間,身處監控室的監控部部長的軍官們臉色立刻變了。
自由軍的警報有一套嚴格的製度,隻有達到Ⅱ級及以上的警情,才能吹響這段警報訊號。訊號的含義是:基地遭到嚴重性進攻,具有覆滅危險。
監控部部長按住皮下耳麥,聽了兩句,神情驟然變得無比凝重。
“領袖,異種!”他聲音駭然,“基地裡混進了異種!”
聽到他的話,軍官們條件反射,將目光投向了信號中斷的監閉室。
好在下一刻,監控部部長就如連珠炮彈般驚駭地喊道:“是南衛星!南衛星來的人!全都是異種!”
“什麼?”
聽到他的話,在場的軍官們全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
就連律茉臉色也微微變了。
南衛星自由軍基地的代表一行人,早在律若短暫失聯銀翼家主“死而複生”之前,就抵達了主基地。他們是來開會的,而在場的人,幾乎全都跟他們麵對麵接觸過,沒有一個人發現他們有什麼異常。
“全體成員立刻登上防禦崗位迎接戰鬥,機密檔案做好轉移準備。”律茉冷靜地下達命令,“另外,你們所有跟南衛星基地成員直接接觸過的人,立刻前往一號封閉場集中,做好遠程調控指揮的準備。”
“是!”軍官們齊聲立正。
“領袖,這邊怎麼辦?”監控部部長扭頭看向監閉室的雪花屏。
律茉皺著眉,剛要下令,就仿佛聽到了什麼,抬手按住了耳後的皮下接收器。
過了會,她皺著眉道:“給他們武器,讓他們去二號塔。”
“啊?”監控部部長驚愕地望向領袖,給他們武器,這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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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監控部部長一樣驚愕的還有守在監閉室外的自由軍精銳們。
他們冷硬肅殺地將銀翼家主和前聯盟軍事裁決長律若圍在中間,帶他們穿過“金字塔”通往二號塔的地下通道。儘管個個沒有什麼言語,但神色和舉止明顯帶著極度的不信任和警惕。
銀翼家主的手搭在律研究員肩上,自然而然地將他攬在身邊。
“他”身形頎長,肌肉的分布恰到好處,既不單薄,也不過分誇張,充滿優雅的力量感。墨玉似的黑發垂散在肩頭,襯著冷白的臉龐,有種硬韌古典的俊秀。讓人想起那些繁複雕花山牆後的哥特式血族,強大,高貴,神秘俊美。
周圍的自由軍精銳沒有意識到,自己持槍的手比往常更僵硬,精神也比以往更緊繃。
這位黑發家主還沒拿到武器,卻已經隱約壓製了在場的所有人。
哪怕不是懷疑他的人類身份,銀翼財團的掌權者也不是什麼能讓人放鬆警惕的角色。
他絕非那些倚仗家族勢力進軍隊鍍金的家夥。
銀翼鐘家對繼承者的標準向來嚴苛,自由軍調查過鐘柏在軍隊服役的檔案,他的軍事編號是001,這個編號不僅代表他位列一階,有權指揮宇宙星係級彆的艦隊,更代表他的個體作戰能力,在聯盟軍隊中拍在第一位。
所有對此進行過挑釁和質疑的人,全都在競技場上被他輕笑著踩斷了骨頭。
自由軍曾經看過一段簡短的錄像視頻。
視頻裡,剛進軍隊服役的黑發家主,慢條斯理地將地上對手的骨頭一節一節碾碎。自始至終都異常溫和,也異常優雅。銀軍靴,白軍裝,袖口潔白,乾淨得沒沾上一滴血。
至於那些想要背地裡下手的家夥,他們消失得更悄無聲息,也更令人毛骨悚然——他們不是在進餐的時候用一把叉子莫名地捅穿了自己的咽喉,就是被發現用根絞索極具宗教感地將自己吊死在建築物高處。
兩者說不上哪種更富有歌劇性。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
不論作為異種,還是作為人類,銀翼這位年輕文雅的家主,都異乎尋常地危險。
等到一路平安無事抵達了二號塔,自由軍精銳潛意識鬆了口氣。
相比精神緊繃的自由軍精銳,“鐘柏”顯得格外隨意。
它漫不經心地翻著自由軍分配給它和律若的武器,從箱子裡挑起一張自由軍高層希望“銀翼家主”暫時戴上的偽裝麵具。
輕如蟬翼的麵具在異種指尖轉了一下。
它側身去看律若,律若正在低頭檢查二號塔防禦係統。
“若若,感覺我像你見不得光的情人呢。”異種掂著那張麵具,開玩笑似的。律若轉頭看它,它眉眼彎彎,俯身親昵地蹭了蹭律若的發梢,隻是低頭時,溫潤的笑意蒙上了淡淡陰霾。
“不是。”
律若站在塔樓頂層,天光從外邊落進來,側首看過來時,剛好掠過他纖長的睫:“領證過的。”
領證過的,不能算情人,算……
異種抬眼。
律若清淩遲疑地:“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