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怒、怨恨、不甘、絕望。
所有尖利的疼痛全在翻湧,沸騰,尖刀般地在異種的胸腔間來回穿插、撕絞。所有激烈的情緒在青年重新落到懷裡時達到極致。
偽裝再好有什麼用?
再體貼有什麼用?
隻要一發現它不是“他”,就又一次毫不留情地將它拋下——第二次,他不要它。
那些暴怒和不甘有多激烈,落下的掠奪就有多激烈。
濕冷的口器蛇一樣遊動、進出,律若的肩劇烈地顫抖著。他被危險恐怖的異種鉗製著仰起的脖頸,頸線不正常地起伏著,甚至能看到軟骨被迫滾動的痕跡。異種牢牢地壓著他,讓他連再細微的掙紮都掙紮不了。
一直到律若因為缺氧幾乎要陷入昏迷狀態,異種才生生壓下無休止的可怕惡念,鬆開了律若。
律若低低地咳嗽著,略微有些破損的唇角嫣紅無比,連帶唇角邊的一小塊臉頰肉都透出異樣的緋色。
異種攥住他的腕骨。
指腹來回摩挲著那枚銀色的金屬手環。
在手環內側,祂摸到了一行祂親手加上去的字:若若……鐘柏的笨蛋若若。
摸著那行細小的字,異種低低笑著。
笑著笑著,異種一摟住律若,迫使他靠向自己,低頭幾乎是臉貼臉地看他又長又密的睫毛。
“想殺我?”異種牙齒上咬著抑製不住的癲亂,祂將高挺的鼻梁壓在律若的臉頰上碾摩,說話時森寒的吐氣落到他的肌膚上,“早說啊,若若。”
“寫什麼機械程序找什麼基因紊亂劑。想殺我,直接和我說就行了。”祂掐住律若手腕上的銀色金屬手環,“我不願意讓你殺,我會把這玩意給你?”
昏暗的巢穴中,手環內側的小字微微反光。
若若。
鐘柏的笨蛋若若。
祂在銀翼星艦的艦長室裡刻著這幾個字,想著星艦另一頭生悶氣的小機器人,想他什麼時候能學會正確地生氣。於是一邊笑,一邊刻。
祂甚至不敢刻上“怪物的笨蛋若若”,隻敢將自己藏在樣本的“鐘柏”兩個字後麵,將自己躲在溫柔的“學長皮囊後麵。
就這樣,祂竟然還蠢到幻覺地以為,律若的依戀有那麼一點是可以給祂的。
它花了三天修改手環的基因信息。
將樣本已經過舊不起效果的異種基因針對場改了又改,又將自己的基因信息一點點導入進去。那枚手環配備的基因針對場,最有力的就是針對它。
它親手修改的,親手給他戴上的。
……它怕……怕自己輸了,死了,沒人保護他了。
更怕自己被母巢控製了,反過來傷害他——畢竟他那麼笨,用樣本的殼子騙一騙就上鉤了。上鉤後,怎麼玩弄他,他都默默接受。
又不是所有異種都像它這麼異類,會對一個人類不受控製地動心。其他異種、母巢頂著樣本的殼子,就真的是要讓他產卵,最後再吃掉他。
異種將鼻尖貼在律若頸側,貪婪地汲取他身上熟悉的甜膩香氣——
祂還記得星艦即將穿過跳躍點那天,律若乖乖地靠在它懷裡,一聲不吭地跟它生悶氣……它舍不得把他送下飛船,就將那枚從鳶尾莊園找到的手環給他帶上了。
也一並把自己的命送了出去。
結果呢?
結果他早就想殺它了。
異種的豎瞳沁出徹底的瘋狂。YushuGu.
祂側過臉,咬住律若的耳廓,鋒利的齒尖突然用力一合,將律若精致雪白的耳垂直接咬出殷紅的血滴。
可能因為疼,律若的呼吸亂了一瞬。異種捏住他的後頸,迫使他抬頭,細細舔去他耳垂的那絲血跡,語氣異乎尋常地溫柔也異乎尋常地扭曲::“若若,你是什麼時候發現我不是‘他’的?”
控製機械手臂的程序和打亂祂基因順序的藥液是提前準備好的——他早就發現它不是樣本了。
他到底是什麼時候發現它不是樣本?
他都發現祂不是樣本了,他為什麼還能那樣順從地任它百般玩弄——為什麼還能在它懷裡生悶氣,在它身·下低低承受,在它懷裡靜靜入睡?
“若若,說,什麼時候發現的。”異種的手按在律若臉頰邊。
祂壓抑著隨時要崩塌的惡念,竭力正常地逼問。
冷白的手臂上因竭力克製,浮起人類不可能擁有的詭異暗銀靜脈。
律若低垂著眼睫,緊閉唇瓣。
他不肯說。
不知道是單純的不想回答,還是不肯同它說話。
後者吧。
異種盯著他略微有些破損的殷紅唇角,忽然古怪地笑了起來。
為了樣本向聯盟複仇,律若連在戰機上被它那麼屈辱的強占都能一聲不吭地忍受。而為了樣本向它複仇,律若竟然是連溫順地給它親給它抱都肯了。
異種舔著自己的齒尖。
品嘗到了比樣本知道律若一切近乎“愛意”的反應都是數據模擬時更深的銳痛。
從雲端陡然墜落進深淵的痛苦,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妒火。異種略微低著頭,漆黑的長發垂在冷白的臉頰邊,襯著祂那張古典俊美的臉格外陰鬱可怖。低啞的癲狂笑聲從祂的咽喉裡發出:“‘他’是你的實驗體,你因為實驗才和‘他’在一起不是?”
祂緩緩抬起頭,磨著齒尖的妒火,冰冷地微笑起來。
“那你彆忘了——
“律若,我也是你的實驗體。”
律若水銀的虹膜印出近在咫尺的學長。
他的神色有些茫然。
異種扣住他的腰,將清瘦的研究員一把架起,重重壓在洞窟的牆上。驟然失去重心,律若本能地想抓住學長,手腕剛一動便立刻被纏繞在腕骨上的觸手扯緊,死死壓陷進光滑的肉岩。
“學……”
習慣性的低喊還沒說完,異種的唇再次覆了上來。
長蛇般濕冷的口器直接撬開他溫軟的唇瓣,堵上緊隨其後的悶哼。一直等到律若仰著頭,再次浮現出承受不了卻掙脫不開的痛楚情態,祂才鬆開他,含住他的耳垂,親昵無比地低語:“放心,若若。”
“這次我們的研究永遠不會結束。”
昏暗血腥的巢穴,異種肆意地親吻著被祂壓在牆上的銀發研究員。
唇角滿是濃烈得化不開的惡欲。
“你死也得跟我死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