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天光落在銀色的露台。
銀葉柳花的剪影投在椅麵。
學弟的實驗室製服落垂到地麵,等學長來來回回檢查完畢,被檢查得思維都快故障了的律學弟終於意識到自己又叒叕被學長欺負了。
鐘學長在笑。
邊笑邊捏著他的手腕,意有所指:“確實好了,可以再加點新日程了。”
律若:“……”
律若當麵將[尋找和學長生氣的新措施]加入日程。
鐘柏笑得更厲害了。
律若:“…………”
律若不想理學長了。
鐘柏捏住了律若的指尖,輕聲哄:“若若,理一理我?”
“若若?”
律若過了很久,才“哦”了一聲。
小機器人也有脾氣的。
不過也怪好哄。
鐘柏將人合衣攏在懷裡,哄弄地親親他被檢查得泛起淺緋的頸,再和他說話,他就慢吞吞地理睬了——有脾氣,但不多。鐘柏這麼下結論。
他忍不住又想逮著懷裡的律學弟再欺負兩下了。
可律學弟一無所覺地待著他懷裡,側著頭靠在他肩膀上小眠補充精力。
這麼信任他……
再欺負好像說不太過去。
鐘學長隻好遺憾地放棄。
他環著律若,靠在椅背上。
律若的呼吸淺淺地落在他頸邊。鐘柏想起了他們的學生時代。
學生時代的律若更呆一點,也更小機器人。
穿著暖色調的羊毛針織衫站在一排排的書架前,將書一本本看看過去。
他手指又細又白,低頭拿書的樣子特彆好看。
那些燙金封口的書在他細白的指尖,一下變得古老美麗。
鐘柏始終覺得那些典雅的工藝傳承至今的意義,就是為了律若手指撫過的那一瞬間……從捶紗造紙到雕版取字,世世代代千萬人的努力就隻為了那一瞬間,指過書篇。
怎麼能那麼好看呢?
怎麼看都不會膩。
律若做什麼都認真,遇到學長故意放錯放不整齊的書,就會抽|出來一本本放整齊放規矩。
可鐘柏看他一板一眼的認真樣子就想欺負他。
經常律若抱著書,好好地打旁邊走過,鐘柏就要伸手把人撈懷裡。有次,律若固定睡午覺的時間到了。他輕輕喊了學長幾聲,鐘柏故意逗他,不說話,也不放開,想看他到點會怎麼做。結果學弟老老實實,直接窩他懷裡睡著了。
年少的鐘柏被他萌得不要不要的,偷偷親學弟耳朵。
律若一直很可愛。
但有時候,是特彆特彆可愛。
有那麼一次後,鐘柏忍不住時不時在律學弟午眠的時間找各種辦法,把人拐到身邊。等他睡著後,再小心翼翼偷偷親上那麼兩口。
律學弟很信任他的鐘學長。
被偷親那麼多年都沒發現。
鐘柏想著,手指輕輕搭在律若發上,在花影深處等戀人醒來。
他睡午覺的習慣是學長一點點給他養起來的。被學長帶回鳶尾莊園之前,他先是實驗室的實驗體,後是諾森議員謀身晉位的工具,不論是哪方都沒有在意過,他是在實驗中得出需要“中斷生命活動維持機能”的日程進程。
鐘柏花了很長的時間,才讓他理解人需要的是睡眠,而不是“中斷活動維持機能”。
從那以後,他就習慣了睡在學長懷裡。
律若睡得很安穩。
就像飛鳥總會棲息在熟悉的樹梢。
天光偏斜時分,律若在花影中醒來,學長輕柔的嗓音從頭頂傳來:“午安。”
律若剛剛睡醒,聞聲從學長肩上抬起頭。
他顯得有點迷糊,一縷銀發掛在臉頰邊。兩彎小扇子一樣的睫毛還有點困頓地垂著。過了一會,才慢半拍地回了聲:“午安”。
鐘柏幫他將沾在臉頰邊的發絲彆到耳邊。或許是因為腦域二次開發的後遺症,或許是待在熟悉的懷抱裡潛意識比較放鬆,律若在剛醒時比較好欺負。
但這一次,鐘柏沒欺負他,隻將他往懷裡帶了帶:
“若若,和我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
銀翼飛艇進入聯盟時,人類各方勢力無不神經緊繃到了極點。但所有追蹤那艘星艦的基地監察設施都在一瞬間過載燒壞。情知這是那位的警告,聯盟沒敢再監察,將各自的追蹤力量撤了個乾乾淨淨。
銀翼飛艇在宇宙星係中輕盈如弧光地掠過。